文档介绍:第十一章四大不空
从此起,开始寂寞矣
让我恋爱可以吗?
一点都不温柔的温柔
何不轰轰烈烈爱一场?
一从此起,开始寂寞矣
——这个人仿佛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悲愤哀伤。
一路上,她都在观察唐宝牛。显然的,这个人跟以前的唐宝牛(跟她一
起天天疯天天玩天天胡闹一天不惹事生非就全身发痒无枝可栖的那个)是完
全不一样的人。
可是温柔又偏偏知道:他和“他”其实是同一个人。
她也明明晓得,“他”就是眼前的唐宝牛。
不过她还是觉得:他不是原来那个唐宝牛。
他不是的。
——因为他变了。
完全变了。
以前的唐宝牛,光是外号就有六十八个字长,趾高气扬,面子大得像在
天空画了个鼻子就是他的颜脸,天塌下来他顶多叫方恨少当被盖。他从来不
等。他为等人是形同羞辱自己的行为就算是要等待时机,还不如自己去创造
时机。他从来不怕。他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进而顶天立地,最好是天怕他、
地怕他。他不忍。他觉得忍气吞声是最愚昧的事,服就服,不服便不服,有
什么好忍的?再说,你忍了人,人可不一定知道你忍让了他,反而可能得寸
进尺,还笑你缩头乌龟呢!所以他从来不忍、不怕、不等。
因为他是唐宝牛。
——一个自称“巨侠”:大侠不足以形容其伟其大的好汉。
除非是遇上他深佩的人,他才忍、才等、才怕。
他向来只怕对方有理,见到好人才忍,对他觉得美丽之女子,他肯等。
这才是唐宝牛。
——至少,这是以前温柔所深悉的唐宝牛。
可是眼前的人,全变了样。
彻底的变了。
他仍然高大、威皇、豪壮,但只剩下了形,失去了神;剩下的是虚壳,
他仿佛成了个没了灵魂的人。
他不但无精打采,简直形同槁灰。
他不再惹事生非。一路逃亡下来,一百里如是,二百里如是,三百里亦
如是。他忍,他让。甚至他肯耐心等待。他不再鼓噪、闹事,只垂头丧气,
甚至不言不语、不寝不食。
她曾联同方恨少、梁阿牛、何小河等人,千方百计,想尽办法,要逗唐
宝牛恢复以前一样,有说有笑,嘻哈绝倒。
可是没有用。
唐宝牛没有笑。
他笑不出。
有一次,温柔直接问他:“你知道你已经多久没笑了?”
当时,唐宝牛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其茫然的表情来。
——仿佛,他不但已忘了怎样笑,甚至已不知道笑是什么了。
这一路逃亡下来,一个月了,他们身上原有的伤势,多已好了个七八成,
但只有唐宝牛:他本来一向好像是铁铸成的,对他而言,就似从来没有不能
愈合的伤口——可是这次却不然。
他的伤,其实并不太重,是在“八爷庄”里打了皇帝、宰相后挨的毒打
和任氏双刑所施的刑伤,这些对平生受伤不算流血成河的他,本就不当一回
事。
但他却没好。
伤依然是伤,而且伤口还在淌血、流脓,且不断扩大,有的见筋,有的
露骨,而且都发出恶臭。
不但没复元,还突然加重了:外伤之后,内伤也加剧。
一路上,八百里路下来,他们虽然都受到追击和伏击,也各有伤亡(主
要是保护王小石等人的正义力量跟追杀王小石一伙人的官兵、杀手及黑道高
手厮拼的结果),但他们都一力护着唐宝牛,既没让他出击,也不让他受到
任何伤害。
按照道理,这个天神般壮硕的汉子,在这种细心维护下,没道理连那一
点伤也好不了。
连体弱多病,自称“弱不禁风”,但就利用这“弱不禁风”的特点练成
“白驹过隙”身法的方恨少,他身上所受的伤,也早就复原了。
可是唐宝牛非但未伤愈,而且还伤得愈来愈重了。
有一天,他们发现他连胸骨也折断了两根。
又一次,他们发觉他折断了两根指骨,而他自己却全无所觉——仿佛那
不是他的手指,或者,他不知痛楚为何物似的。
他似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但温柔等人看到就心痛。
——这样一位神威凛凛玉树临风的汉子,而今却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
形销骨立,黯然消魂。
她看了也觉得不忍心。
直至有一天在荒山露宿的半夜里,温柔先听到狼嗥,后是为豸的呜咽而
忐忑不安,然后又为一阵阵奇异的声音而惊醒,遂发觉王小石和唐宝牛正扭
打在一起。
大家都醒了,帮忙按住了唐宝牛,发现他又断了两根肋骨,断骨在荒山
月下,惨青青的,正刺破掀开的创口胸肌腱肉,像一张血口里伸出了两根惨
青带白垩色的舌头。
众人都诧异王小石为何要下此重手,顷刻后才知唐宝牛的伤是他自己下
的手。
他竟伸手插入了伤口,扣住自己的肋骨,且用力扳断了它。骨折的声音
终于惊动了十分警觉的王小石。
王小石愤怒了。
他厉声责问唐宝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唐宝牛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王小石狂怒的说:“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对得起为救你们而死去的弟兄
们!?”
唐宝牛惨笑(那是笑吗?如是,那“笑”确使温柔不寒而栗),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