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别人的父母
权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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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定点到学校讲课时都会路过一个小街口,经常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在街口东侧的马路上扫地,扫得很干净。他扫的永远是那条马路的那一块地方,看上去很神圣的样子。扫完地,他收起扫把,很快就离开了,像是去赶车上班。不过,一直到了今天,我才听人说,那是他的孩子遭遇车祸身亡的地方。”这是毛丹青的一则微博,看过就再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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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词典》里说,“大跃进”的时候,粮食匮乏,一个叫本仁的人,从集体食堂领回一罐苞谷浆,那是全家人的晚饭。由于太饿,他忍不住把自己的一份先吃了。听到村口传来了孩子们的声音,他便兴冲冲地往碗里分浆,可一揭盖子才发现,恍惚中,自己竟将苞谷浆都喝光了。本仁觉得没脸见人,无法向家人交代,就跑到屋后的坡上躲着。隐隐听到妻子四处喊他,他不敢回答,不敢哭出声音,从此再也没有进自己家门。后来,他离乡背井去了赣南的一个峒里砍树,烧炭。
3
遇到一位70多岁的老人,聊着聊着,他说要赶回去看看父母。想起“堂上椿萱雪满头”这句诗。对他来说,该是种喜悦了,70多岁的人了,双亲俱在,这该是怎样的福分。
 人年纪越大,越能体谅父母,可很多人,却再也没有报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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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恺写自己的小孩子:“小小的失意,像花生米翻落地了,自己嚼了舌头了,小猫不肯吃糕了,你都要哭得嘴唇翻白,昏去一两分钟。”这些细微的排比读起来十分打动人,而经由父亲这样观察记录出来,好似更不易。
有一次在火车上遇到一对母子。入夜,和妈妈一起睡的小孩子说:“妈妈,我想你了。”妈妈说:“我不是在这儿吗?”小孩回答:“你在这儿我也想你。”他妈妈敲了他一下说:“少废话,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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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有位60多岁的老人,常见他早上领着个打扮得像小姑娘一样的中年女子去坐公交车,那是他的女儿,可能有自闭症。等车时她一遍遍冲过去撞树,老人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只要不是撞得太重,就不会拦阻。有时我们坐同一趟车,我都见老人指着车和路教她一些简单的常识,她有时听有时不听,不过总是开开心心的,一直笑。
  之前车上有好多人感到诧异,后来也都慢慢习惯了,遇到好的时候,人们还能给让出两个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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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因为人生的很多时候,我们都在别人的父母跟前,而我们的父母,都在别人身边。
青春期,遇见“公元前”父母
佚名
青春期是人生的一个薄冰期。尤其是女孩儿,心思更加细腻,情绪更加敏感,就像走在快要解冻的脆弱冰面上,随时都有可能“咔嚓”裂开一个洞,跌进去,被坏情绪浸得满身冰凉。
在这种起伏不定的善变情绪中,发生冲突最多的,自然就是每天与自己在一个家门同进同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父母。第一次与父母发生摩擦之后,这种不快可能会越来越多,像电光火石一样,在心中“呼呼”地燃起小火苗。其实,你并不是不爱自己的父母了,但也确实是对他们感到不满。随着不断地成长和学习,你每一天都在认识新事物,不断发现新鲜、有趣的东西。而父母几乎没有一件事是与自己没有分歧的,对于你想做的事,父母往往赞同的少,反对的却很多。
这个阶段,女孩儿最怕的就是被父母打扰。宁可上网聊天、打电话,也不愿意理睬父母,因为说了也白说。女孩儿认为,父母简直就是“公元前”的人,让他们真正理解自己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搞不好自己还会白白受一顿数落。你觉得自己必须走一条不同于父母的路,但却还不知道这条路在何处。
我在青春期的时候,为了对抗父母的窥视可真是绞尽脑汁——我坚决地认为他们在窥视我。那时,我最喜欢的事是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其实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无非就是戴着耳机听听音乐、翻翻小说、写写日记什么的。但只要父母一进屋,在我身后走来走去,我就如坐针毡。我怀疑他们故意进进出出,装作找东西,其实就是来窥视我。有时候,我恨不得能在头上顶一棵隐形草。
有一次,我坐在桌前看书时无意间一回头,妈妈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我。不知道她当时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却如临大敌。我发挥所有的智慧来对付这块玻璃,在桌上放了一面镜子,让它对着玻璃窗,谁的脸在玻璃上一露,立刻被我尽收眼底。但心里并不踏实,因为我做不到每时每刻盯着镜子。终于有一天,我找了个借口,在玻璃上贴了一张画。
  除了反窥视,我还觉得自己越来越忍受不了父母的指责。那些话听到耳朵里,厌倦得简直想去死。
当时自己不知道,情绪起伏的一个原因,是体内荷尔蒙的作用。而无辜的父母,只不过是做了荷尔蒙的替罪羊。等到你慢慢过了青春期,就会发现,其实父母也不是那么落伍,那么愚蠢,那么不可理喻,那么面目可憎。
等到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可能会离开父母,远走他乡。独身行路的时候,你才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家才是永远的依靠,只有父母才是不变的守候。
到那一天时,你会想:当年,与“公元前”父母狭路相逢的时候,如果自己能稍微侧侧身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