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论唐代文学士族的迁徙流动
李浩
内容提要唐代文学士族的迁徙主要有三种类型: 科举仕进、战争与贬谪宦游。迁
徙使士族的地方代表性不断丧失, 亦使文学的地域风格不断弱化, 但却提升并丰富
了移入区的文化。士族迁徙不仅影响个人及家族的荣枯兴衰, 而且表征出文学重心
的潜转暗换及南北经济文化倾斜失衡格局的形成。
迁徙是社会流动的一个侧面。根据笔者的理文讨论唐代文学士族的迁徙, 受惠于以上成果处颇
解, 社会流动既有横向的, 也有纵向的。横向的流多, 但因论题的差异, 容或与诸家之说有所不同,
动即地域的迁徙, 纵向的流动即阶层与等级的上下势所难免, 这是首先要说明的。
移动。如果说东晋南北朝的社会流动主要表现为横除过个别的、小型的流动外, 有唐一代士族大
向的即地域的迁徙, 那么唐代的社会流动则既有横规模的迁徙有三次; 第一次在隋唐之际(或更早) ;
向的, 也有纵向的。唐代士族的纵向流动即阶层的第二次在安史之乱爆发后; 第三次则在唐末及五代
突破也是作者关注的问题, 本文则集中讨论横向流战乱中。迁移的原因分别为科举仕进、战争及贬
动现象, 虽然两者是密不可分的, 但从学理上还是谪, 本篇依原因分类描述这些迁徙, 并试图比较其
应首先厘定并予以澄清。异同以及对文学风貌的影响, 进而突显这些大事件
如果说文学士族的地域分布形成一种空间壁对作家心灵的震动与撞击。
垒, 藉以标志彼此的区别性, 保存各自的独特性。
那么迁徙就是对地域空间的一种突破与超越, 趋向一科举仕进所形成的流动
于文化共同体, 寻求一种超空间超地域的认同。这
种新变化是一种合力作用的结果, 是社会变革使隋文帝登基后, 原东魏北齐、西魏北周的山东
然。在承认其变化所含的历史必然性的同时, 也要士族陆续投归隋朝, 在北齐及北周时代已滞留北方
认识到它是以减弱或丧失文学的地域独特性为代价的江南士人亦乘便向新政府输诚, 加上隋灭陈之后
换来的。所俘获的陈的降臣。这些不同地区、不同时期、因
唐代文学士族与本时期一般移民或流民的迁徙不同原因、怀有不同目标的士人居留京城, 给岑寂
既有相似处, 又有差别处。作为一个独特的社会阶已久的长安文坛带来了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层, 其定居或迁徙受当时的政治、军事、文化、经如琅琊颜氏家族本为“侨姓高门”, “中原冠带
济的影响制约, 故与整个时期迁徙流动的总趋势有随晋渡江者百家, 故江东有《百谱》”②, 颜氏亦为
一致性, 但是士族在经济文化方面多具自足性与独百家之一, 居建康南之长干, 所居巷名“颜家巷”。
立性, 故其移动又与整个移民大潮不尽一致。其对南朝刘宋时的颜延之, 与谢灵运并称“颜谢”, 又
原住地与迁徙地的影响亦大于一般流民。关于一般与谢灵运、鲍照被誉为“元嘉三大家”, 是江东颜
流民的迁徙, 学术界较早注意, 且成果丰硕①。本氏的文学领袖。颜之推及兄之仪、之善在西魏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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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05 年第 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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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风之合流与统一时, 不要忽视了它的负面影响。卷〔隋唐五代时期〕(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2 年)
需要说明的是, 所谓文风的合流与统一只是一种趋则是前揭著作的放大与具体化。由葛剑雄主编、
势, 当时并没有实现, 也不可能实现。吴松弟著《中国移民史》第 3 卷〔隋唐五代时
从某种意义上说, 北方因不断受到异族交侵, 期〕(福建人民出版社, 1997 年) 后出转精, 无
故吸纳附会外来文化渐久渐深, 形成华夏文化之丰论资料与论述都超越前人, 被认为是迄今国内外
富性与复杂性, 南方则为珍视中原文化之贵族的避最完整系统的一部移民史。
难地, 山高水深, 易于聚族而居, 传统风****代代②颜之推《观我生赋》自注, 见《北齐书》卷四五
相传, 形成华夏文化之纯粹性。《文苑传》。
本文的结论是: ③《资治通鉴》卷一七七《隋纪》一, 点校本第 12
一、唐代士族的迁徙流动主要有三种类型: 科册, 第 5516 页。
举仕进、战争, 贬谪及宦游。大规模的迁徙有三④《全唐诗》卷七六七孙元晏《淮水》。
次, 其中第一次始于隋, 结束于安史之乱, 主要是⑤葛剑雄主编、冻国栋著《中国人口史》第 2 卷
江南及山东士族迁徙于两京地区, 目的是为了科举(隋唐五代时期) , 第 191 页, 复旦大学出版社,
仕进。第二、三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