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一切为了大熊猫
编者的话
上一期,本刊推出通讯《吸毒者》,意在提倡对文章的写法进行新的探索。那篇稿件借用了文学描述的手法,我们认为这种探索值得继续。
本期刊登《一切为了大熊猫》一文,既是宣传人与自然的和谐,也有意借此进一步推动文章写法的创新。本文的探索点在于作者亲自参与事件过程,并写出了亲历,写出了真情实感,而不仅仅是作为第三人进行事后记述。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作者深入生活进行采访,亲历所写事件,写出现场感,突出真实性,使文章既有骨骼,又有血肉。
2006年5月17日,西安《华商报》报道:在本省周至县老县城自然保护区内,一只死亡的大熊猫被巡护队员发现。是病,是伤?是自然死亡,还是另有原因?全队12名队员闻讯,一齐出动,火速赶往事发地点……
这则消息,像万绿丛中一点红,召唤记者走进了巡护队员的生活。
山•路
我们要去的大熊猫自然保护区中心站,距陕西省周至县城112公里,养在深闺人未识。
车出县城不久,便爬上秦岭。此后便再无直路,两边的山也越来越陡直。待到进入黑河国家森林公园,眼前的景象,让人为之大振。像天河一样汹涌而来又像洪涛一般奔腾而去的,是秦岭间密密层层的绿树。树如翠盖,山势的险峻反而被遮蔽了。这里的树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亲密无间,难分彼此,不像泰山、黄山那些险峰奇松,喜欢鹤立鸡群地张扬自我。在北方,我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无边无际浓得化不开的树海林山。车过厚畛子小镇后,离中心站尚有16公里,满山的植被越发稠密得遮天蔽日。大熊猫生活在这样的山林间,真是福如东海。
李保存是周至县林业局副局长,也是老县城自然保护区的最高长官。在县城接受我们采访时,一再强调自己分管的这个保护区虽属县级,但与紧邻的太白、佛坪、长青等国家级保护区相比,是大熊猫最好的栖息地。保护区内有丰富的箭竹资源,那是熊猫最爱吃的佳肴,而且越是高山上,箭竹越密。第三次国家普查时,估算出保护区内有熊猫38只,密度最高!总之,一切比好还好。我当时见他说得眉飞色舞,以为多少有些“我爱我家”的感情色彩甚至敝帚自珍,不料眼下连自己也想手舞足蹈呢。试想,走在这样的深山密林中,冷不丁就有可爱的大熊猫闪出来,那种情景,想想都觉着幸运得像中了头彩。
但是,开着小卡车拉我们进山的保护区中心站站长蔡安却说,秦岭是大熊猫的天堂,但是对于长年累月在山上攀援的巡护队员来说,更多的是一道道难题。
“你们看看车下边,就知道有多危险!”
他虽然这样说,自己却目不斜视,紧盯着前边的路,方向盘抓在手中,左旋右转地不停调整,精神高度集中。
那时我们的车正往秦岭顶峰上爬,路窄得没有错车的余量,而且连十米的直路也没有,如同蒙古族的民歌,除了拐弯还是拐弯。自称“跑了无数次”这条路的蔡安,在有些路段,也只好让同伴下车,指挥着,十二分小心地往前挪。低头看一眼,禁不住心惊肉跳,全是峡谷深渊!
蔡安说,即使这样的路,也是近几年才有,原来都是羊肠小道。这是美国哥伦布动物园的人来此考察后,捐助三十万美元修筑的,比过去已是天上人间。尽管如此,雨天还是经常被洪水咬断。冬天更惨,大雪封山后,吃粮吃菜,全靠队员从厚畛子背上来,每走一趟都要四五个小时!
野外巡护时,就连这样的路也没有。走的全是荆棘丛生、林深竹密的兽道。因为,常有人走动的地方,大熊猫是不去的。
队员们喜欢把野外巡护简称为“上山”,那是每个队员的基本功,也是最经常的工作。每组最少两人,每次一周左右,吃住全在野外,似林海中的侦察兵。每次巡护都要选择样线,做好样方。样线是为考察大熊猫而设计的巡护路线,对于摸清大熊猫的种群分布和行动规律十分重要;样方则是选择若干20米×20米的野外样本,进行植被、植物群落、足迹、粪便、箭竹等诸多方面的详察详录,从中分析大熊猫的食性、数量、年龄、健康状况等等,并为科研提供最翔实、最基础的数据。
巡护数天,怎样遮雨?怎样御寒?每人一件雨衣,一条棉被。这两年才有国际组织赞助的旅行帐篷和睡袋,但即便如此,大雨和严寒还是魔高一丈难以抵挡。吃饭怎么办?生病怎么办?队员们背着行军锅和面粉,到了吃饭时候,面对满山熊猫的美食箭竹,自己却只能煮面疙瘩或烤面蛋蛋、冷馒头。至于生病,哎呀,最没有办法,唯有自救、硬挺。
12名队员,年年都是这样过日子——类似野人的日子——最少的也有几年,最多的已经超过二十年。对此,方圆几十里秦岭中的每一片竹林、每一棵树木都可以作证。
猫•人
那只死亡的大熊猫,我们不知道它的身世,但在出发前,已经见过它。它远离故土,静静地躺在周至县林业局的冰柜里。隔着厚厚的塑料袋,看不清它的面目。触摸它的身体,很清楚地感受到骨肉的瘦弱和皮毛的粗糙,像抚摸着一位久病的老人。
我很想尽快知道它的故事。坐在汽车上,恍惚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