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创意征文:子非鱼
黄焦风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庄子·秋水》
小的时候就很喜欢鱼。尤其是小金鱼。看它们在鱼缸里悠游驰翱,就会心神荡漾。我觉得金鱼很美。绚丽的条纹和削立挺拔的躯干,就着尾巴和头颅的灵动在水中穿翔。小小的我踮着脚尖趴在鱼缸边上和它们对望。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希望它们是快乐的,因为我心里充满愉悦。
我一直以为,鱼缸里的金鱼是快乐的。后来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我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快乐不快乐。其实鱼常常流泪,只不过它的眼泪流在水里,我看不到。
(一)
今天,我买了一条小沙律鱼。它很小。周身裹在毛茸茸的金黄中。它的尾巴像彩虹,滑过的水面都会染上一层斑斓。它很骄傲,用公主一样的姿态对我的爱抚视而不见。我在花鸟市场见到它的时候,就立刻被它的凌厉所吸引。隔着鱼缸的玻璃,我和它四目相对。我想从它的眼神里知道它快不快乐。是否需要我的爱抚。是否需要我带走它。凝视过后它回身不顾。留给我一片浅浅的水波。
多少鱼儿对我抛来谄媚的微笑。只有它对我的爱抚视而不见。它是遗世独立的公主。混迹在一群庸常的艳丽中顾影自怜。我知道它不需要我的怜悯。但我还是带走了它。并且给它准备了一个精致的鱼缸。不过,我没有给它带来同伴。因为我知道,它的骄傲是不容许别人分享的。
我给它起名叫小鱼。小鱼是我送给惠施的生日礼物。
庄周送给我一个特殊的礼物。是一条小沙律鱼。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它。我觉得它很像我。庄周把它养在一个精致的鱼缸里。我问他鱼缸这么大,小鱼不会孤单吗。他摇摇头。
我和庄周很快就要结婚了。对于这段感情,我一直觉得没有一个定数。有时候我们分明个性迥异水火不容,有时候又惺惺相惜濡沫共存。就好像一场拉锯战,分分合合,没有完结。最终我们都选择了妥协。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毫无疑问,结婚就意味着给爱情套上一个枷锁。一本结婚证将会是之后生活的名义上的凭证。尽管我知道它不是那么可靠。
庄周说对于爱情,我像个哲学家,总是****惯用怀疑和不确定性来审视我们的关系。庄周说他不喜欢理性,因为理性总是让人陷入繁文缛节,尤其是恋爱的时候。
他像一个艺术家。他就像乘风而上的风筝肆无忌惮地飞啊飞。我像一个哲学家。攥紧手中的线使劲把他往下拉啊拉。
庄周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小鱼。虽然我不是太喜欢这个名字,但是有了名字,心里仿佛有了一种归属感。
我是庄周送给他女朋友的一个礼物。她女朋友叫惠施。也喜欢鱼。我并不在意被人喜欢或者不喜欢。因为鱼的命运从来都是天定,像优伶一样被人宠着养着就是一生最高的荣耀。现在我已经拥有了这份荣耀,而且没有其他同类能够和我分享。
在这个世界里我就是女王。我能独占这里的时间和空间。但我环顾周围,身边没有一个同类,心里就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悲伤。我知道,我的荣耀不是因为我的强大,而是因为庄周的怜悯。
(二)
人的情感是一个投入的过程。投入的越深,就越会陷入其中的漩涡。我们常常会陷入踟蹰,对待爱情究竟应该是理性还是感性。我始终相信男人和女人的结合不单纯是荷尔蒙和激素起的作用。我希望恋爱就像是洋流中运动不止的波,恋爱的人就在其中随波逐流。我最反感的就是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一套不适用于爱情。
如果我是小鱼该有多好。孑然一身地轻飘,无拘无束地遨游。
当然,爱情是需要经营的。就好像每天给小鱼换水,喂食。没有什么是格格不入的,哪怕是艺术和哲学。只要我们的爱够强大。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天真这么任性。如果爱情真的这么容易,那么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为什么这世界上总有这么多善男信女,抱定着所谓一见钟情矢志不渝。美好的假象浮在爱人的表面。危机和裂痕永远暗潮汹涌却貌似波澜不惊。恋爱中人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坚信要进入理想王国首先要进入必然王国。没有基础的爱情是无本之木,没有审慎的爱情是无源之水。随想随爱的个性会让我们变成一个恶性循环的系统,虽然赤诚却没有开源,虽然盛大却没有节流。到最后只能是捧在手中的沙子,我们越走越远,爱越来越少。
我每天都是游荡。漫无目的。比以前自由,比以前寂寞。不知道自己是更幸运还是更不幸。鱼的命运是认人摆布的。没有选择余地。不过是情境变换罢了,处境并没有改变。我可以不再放下高傲的身姿和愚庸的同伴争食抢位,不过好像更空虚。广博的时空和优越的条并不能填充这种更为浩大的空洞。我的内心有了洞,孤独寂寞在侵蚀它。
庄周爱抚我,我知道。他希望我快乐。惠施爱抚我,我也知道。她也希望我快乐。
我到底快不快乐呢。
每当我凑近鱼缸,隔着玻璃和他们四目相对,我从中窥见一种和我一样空虚落寞的眼神。我一直以为,能给我荣耀和尊宠的人类一定是快乐的。因为他们有能力给我快乐。自从我窥见这种眼神,我改变了这种想法。原来,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