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我的家族史
尽管我们几兄弟一直在人面前吹嘘咱老杨家是北宋杨家将的直系后裔,但其实我们这支族群的具体渊源已经不可考了,大概说来自我太爷那辈起定居在扬州的高邮,历史不长却也不算短。
千年古驿高邮地处苏北里下河地区,京杭大运河贯穿全市南北,肥沃的土地,浩淼的高邮湖供养了高邮人的衣食住行。独特的邮文化更是为她赢得了“华夏一邮邑,神州无同类”的美誉,自古高邮人文荟萃,名家辈出,这里有婉约派词宗秦观,训诂学家王念孙,王引之父子,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汪曾祺等等大家。即便是到了近代因为各种天灾人祸,高邮小城无可挽回地衰弱了,但注重学****崇尚文化的氛围却一直没有淡化,我的太爷就是在这一背景下成长起来的。
全国第六大淡水湖——高邮湖将小城分成两部分,主城区在湖东,湖西则较为荒僻,生活的多是辛苦劳作的渔民,太爷的家就安在这里。识些字的太爷本是位算命先生,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诳人的,兼之给人家起名,写信写对联什么的,家境颇丰。太爷虽然也有跑江湖人共有的狡诈和虚伪,但他只是将这些作为谋生的手段,平时为人处世还算守本分的,又顶着文人的帽子,所以在乡间口碑很好。
然而在那个时代,似乎平民百姓都逃不了命运的磨难。因为一起土地纠纷,太爷与同村的一个曹姓地主打上了官司,而拥有后台的曹家最终获胜了。这件事给了太爷巨大的打击,因为不仅失去了
一笔可观的财富,支撑他生活的某种信念也崩塌了。尽管太爷也会做些格调不高的事,但那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好点,只能算是小市民的钻营。他一生小心谨慎,信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朴素道理,然而这次老天却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回家后太爷就一病不起,不久撒手西去了。
太爷死后留下了三子二女,命运都很多舛。二儿子年纪小个性强,一气之下烧了曹家的草垛,被送出去放牛避祸,但因为年纪实在是小,又不幸被牛顶死了。最小的女儿因为患病以致双目失明,整日担惊受怕,最后沦落到躲在邻居家床板下度日。(那时候太奶奶也去世了,他们实际上已经是孤儿了。)现在我终于知道每年清明时没有坟只能烧纸钱祭奠的“瞎姑奶奶”就是她了。大女儿不知什么原因离家去上海做了保姆,后来便在那安了家。今年暑假爸爸还带我去看望了她,人能走动,说话也利索,就是耳朵背得厉害。大姑奶奶拉着爸爸的手不住地说,我不怪你们,不怪你们······于是我在一旁就想,那真的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年代。
不清楚是民国多少年了,运河决堤,高邮湖水位暴涨淹没了沙洲和低地,湖西一片汪洋,百姓流离失所。太爷的长子也就是我的爷爷带着四弟辗转流浪,最后来到了湖东一个叫做南北河的小村。顾名思义,这里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河流过,当时人烟稀少却很幸运地逃过了洪灾。理所当然的,爷爷担起家长的责任,开始复兴家族的艰辛过程。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爷爷很自然地靠捕鱼摸虾养活了兄弟俩,盖起几间土坯房,也算重新有个家了。大概是因为幼时经历的关系,爷爷很有些叛逆孤独的味道,对生产队里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挣不到工分也不在乎,情愿整天泡在河里对付他的鱼虾。待人也冷漠,说不上话,由此可见他当时在村里的边缘化地位了。幸好这时候奶奶来到杨家,巧的是奶奶也姓杨,两个人从此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养育了两男两女,去世的日子差了不到一个月。
四个孩子里我爸是最小的,出生时爷爷已经四十多了,所以很是宠爱这个“细幺子”。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到我父亲十多岁时爷爷奶奶便去世了。而我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