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北京零点后
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着愉悦、痛楚与混乱,在深夜里尤是如此。每当有孕妇送进医院,夜班助产士芦静所在的待产室就响起急促的警铃,正在休息的她会立刻起身撞开产房的门,开始自己的工作。“宝贝儿,再加把劲!”她那音域宽广的女高音在黑夜里有节奏地响起,直到新生婴儿更加高亢的哭声把它盖过去。
在北京的深夜,大多数即将临盆的孕妇都要拨打急救电话,然后搭乘呼啸而来的急救车前往医院,接受助产士们的帮助。急救车上的标准人员配置是一名医生,一名司机、一个担架工。比如在北京市前门大街的急救中心里—这座中心拥有23辆救护车,2辆急救摩托和一架停在大厅里没有螺旋桨的直升机,32岁的值班医生陆毅就承担了这样的角色。
陆毅的团队大多数时候开一辆奔驰或雪佛兰的救护车,每公里收费5元钱和40元出诊费,有的时候则开一辆丰田,——当患者病重到需要使用呼吸机时,每小时要增加20元。他们的车队在2012年总共发生刮蹭事故23次,不知为何,其中“48”号车碰撞次数最多,它的右前杠角、左前杠底脚、前景灯左侧、左后轮眉边和中门分别被刮蹭过。
急救医生会在凌晨1点去路边解救一名撕扯自己上衣的酒鬼,并看着他吐在价值8万元的史塞克轮滑式担架上;这个担架在两点的时候搭载了一名破水的孕妇,她的丈夫在旁边无法抑制地尖叫;到了3点,因为疲劳驾驶发生车祸导致的断手断腿情况就多了起来,伤员通常会被强制送到最近的医院。还有些时候,急救人员会在一名严重痔疮患者的强烈要求下,默默将其送往医院,然后站上两三个小时等待患者从担架上下来。他们也会碰到半夜打不着车回家假装脚扭打120的家伙,或者是听到电话里一个快哭出来的男声:
“我儿子快不行了!快来!”然后在开了一个多小时车,闯了10个红灯之后,发现他的儿子是只狗。
在北京这座城市里,平均每晚有155人出生,99人死亡,这些生命大多开始或结束于全市医院的共94735个床位上,但也有一些例外。
比如位于城市北郊回龙观的自杀干预热线中心,4条线路平均每天深夜会接到45个电话,。“我就想在这个世上留下最后的声音。”——这是一个患重度抑郁症的女孩站在楼顶上打来的,她只想问一个“技术性问题”:她站的楼层跳下去是不是肯定会死。她只允许接线员最多说三句话。才工作两个月的接线员王景娜,把三句话说到了30分钟,最后让女孩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努力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成功。
北京的深夜默许着诞生与死亡的交替出现、秩序与混乱的共同存在,全城超过40万个的摄像头是相当可靠的见证者。除此之外,分布在这座城市9164万平方米面积和6258公里道路上的夜班巡警、公路交警和小区片警,也在默默守护着这座城市。
有时,他们要去追捕一个危险的杀人者,他刚刚在火车站售票厅用割喉的方式残忍杀死了一男一女两名乘客;有时他们会发现隐藏在人群中的女毒贩,并从她的文胸里搜出1斤重的冰毒;他们也会告诉你,在朝阳区香河路上,曾有一个专偷出租车的计价器和发票的小偷;而一名叫做杨海龙的中年人,正偷偷溜进一处新开的工地,用小铁锹、改锥、手电筒挖掘古瓷片,然后用鸡蛋清把碎瓷粘起来,白天拿去潘家园售卖。
深夜里,还有一些你意识不到的重要部门在默默运转。在东直门附近的北京油气调控中心,包括周晓莹在内的60名夜班天然气调度员,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