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从案例到疑难案例,再到扩展案例
——论法人类学的案例分析法
在法人类学研究中,“案例”通常是指对有关纠纷材料的收集。法人类学家认为对案例材料的全面分
析最有价值,他们都收集案例,并将案例、实际的纠纷及其处理方式作为研究的基本单元。① 法人类学家
使用案例分析法了解非西方社会程序法和实体法的全貌,揭示其法律公理,抽象出各种重要价值,他们收
集的案例在形式上、内容上甚至在名称上也不一而足 , 经历了从马林诺斯基的案例到卢埃林和霍贝尔的疑
难案例,再到格拉克曼的扩展案例的演进变化。②
一、马林诺斯基的案例分析法
以梅因等为代表的法人类学先驱不满“自然法的非历史性谬论”③,他们关注原始社会的法律制度,
试图研究法律制度之起源、发展,探寻其演变进化模式,以“为‘现化性’找到本源”④。如在比较雅利
安民族支系的古代法律制度,论述遗嘱继承、财产、契约、侵权和犯罪的早期发展史的基础上,梅因提出,
从“地美土第”时代到****惯法”时代再到“法典”时代是法律进化的一般规律。⑤ 后来以波斯特和科勒
及其继承者为代表的德国民族法学者,以欧陆法典思维继续探索原始社会法的“规则”,运用简单化、模
式化方法描绘社会、法律发展演变的进化表。他们没有观察、参与田野中初民的生活,忽略了原始民族真
实的法律图景,没有体会初民交互作用的动态法律生活。⑥他们在研究中采用“意识形态的路径,且寻求
被认为恰当引导和控制行为的各种规则” ⑦。这些法人类学家辛苦地编辑规范, 并得到大量抽象法律规则,
但这种研究方式隐藏的信息与揭示的一样多甚至更多。尤其是在无文字社会,列举的规则往往是悬在空中
的理想图式。⑧ 没有经过案例验证,这些理想规范很容易成为假想规则。因为, “总有一些真正的行为规
范与其所述的理想模式相距甚远。”⑨ 而且,在一些文化里,抽象地谈论规范并非人们****惯的思维方式。
⑩以“理想规则”的研究方式得出的法律规则并非真实的内在结构,而是“粉饰了的外观假象的轻易接受”
{11} 。
法人类学从马林诺斯基开始关注初民真实的法律生活。他主张“根据初民社会的具体事实来描述法律
状况” {12} ,并要“坚持经验研究的立场” {13} ,“经由对于正在实际生活运作的****俗规则的直接观察来
进行研究” {14} 。他认为,“真正的问题非惟对于规则的单纯的列举, 而在于对其爬梳提抉的方式和手段。 ”
{15} 其他学者,如巴顿和拉特雷,也抛弃西方法哲学理念,真正深入到“下面”,亲自进行田野调查,采
取从下至上的路径研究原始社会的法律。 {16} 但霍贝尔称他们是“描述性”研究方法的代表,认为他们只
关注实体法,而忽略程序法,他们的研究倾向于一般性概念,遗漏了许多法的真正内容。 {17}
法人类学界普遍认为,卢埃林和霍贝尔是法人类学案例分析研究方式的首创者,他们引入一种新的田
野工作技巧,将法学院的案例分析法应用于缺少正式法律制度和程序民族的法律研究。 {18} 其实,他们之
前的马林诺斯基已经开始运用案例研究初民社会的法律,《野蛮社会的犯罪与****俗》就详述了两个案例。
其一是,有位年轻男子与表妹违犯族内通婚禁忌规则的情况被公开,在受到姑娘的情人当众侮辱和恶语诅
咒的情况下,遵从****俗,从可可树上跳下摔死。马氏对此案分析提出,族内通婚禁律确实存在,初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