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从沈复的“命运感”看《浮生六记》的悲剧性
摘要:沈复的《浮生六记》是一部凄婉哀绝的悲剧,文本的悲剧性不仅仅体现为时代的悲剧、情感的悲剧等方面,还体现在沈复本人强烈的宿命感影响之下所形成的文本独特的叙述模式、无处不在的命运暗示、流于笔端的不安定感,以及由此所营造出的深刻命运悲剧。
关键词:沈复《浮生六记》命运感悲剧性
沈三白的《浮生六记》,经学者考证仅有前四卷为作者亲撰,后两卷乃为后人托名伪作参见张蕊青《<浮生六记>后两记之真伪》;
。在这仅存的四卷——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以及只存题目,文本已佚的后两卷——中山记历和养生记道中,不难看出,沈复把这本颇似“自传体小说”参见张蕊青《<浮生六记>——得风气之先的自传体小说》。明清小说研究,2003,3;
分为几个独立的部分,既记录快乐的事情,也记录痛苦的事情,可谓酸甜苦辣皆有之。但笔者在仔细地研读完文本之后却发现:无论是在记录快乐之事的“闺房记乐、闲情记趣、浪游记快”中,还是在其“坎坷记愁”中,无不蕴含有一种悲剧的气氛和情感,这种悲剧的情绪不仅仅充斥于“坎坷记愁”这卷记愁苦的文字中,就连“记乐、记趣、记快”的文字中也无处不在。而这种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悲剧感并不仅仅只是在表面哀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人生,它已经通过沈复,即作者本人的情感,诉诸笔端,形成了文本独特的叙述结构模式,营造出了不同于一般的文本悲剧氛围。
笔者认为,造成《浮生六记》“怡神荡魄,感人固已深矣”浮生六记,沈复,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7;下文所引均见于此书,不再标出;
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作者本人在书中记述自己的悲剧人生、愁苦经历等悲剧性内容(关于这些方面已有很多人做过充分的论述),还在于沈复在结撰这一文本时不自觉采用的独特叙述模式的突破——宿命感的悲剧性归结,这一突破在于:作者在宿命论的影响下对美好的建构与破坏,在于与生俱来的不安定感,具体体现在文本中则是无处不在的命运暗示。本文旨在通过对沈复表现在《浮生六记》中命运感的分析阐释,力图找出文本在营造悲剧氛围的过程中,除开悲剧性内容之外的其它原因——沈复的思维模式、文本的叙述方式对悲剧性的建构作用,以及对中国古典文学中普遍存在的命运思想做简要地探讨,以期在研究中得到更多的启示。
一《浮生六记》中的命定论
细细读完沈复的《浮生六记》,会发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沈复在叙述的过程中,无论文章的一开始记录的是多么美好快乐的事情,追忆的是再好的往昔过去,当读者还沉浸在对美好事物的回味向往品咂中时,沈复的笔端旋即一转,突然说出几句暗淡伤感、命运难违的话,顿时把人拉回现实,而且这样的话在短短的《浮生六记》中竟然比比皆是。为便于理解,笔者略举一二,以作说明:卷一《闺房记乐》中,沈复从芸娘所吟的诗句“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中洞知“窃恐其福泽不深”;从两人于鬼节在我取轩中饮酒畅谈,受惊染病中预测“真所谓乐极灾生,亦是白头不终之兆”;卷二《闲情记趣》中,从两人所造盆栽被猫毁坏的偶然事件中,悟得
“即此小经营,尙干造物忌耶”;卷三《坎坷记愁》从呼其妻为“三太太”而预知命运注定之离散;这样的例子在《浮生六记》中不胜枚举。在这些以记乐、记趣为题的文字中,作者沈复从不忘怀自己愁苦悲惨的人生经历,曾经的美好回忆、举案齐眉,往昔的夫唱妇随、过去的闲情雅趣总在这个枯瘦的老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