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松涛文熙
主管:泸州高中德育处
主办:泸高松涛文学社
协办:泸高语文教研组
泸高学生会团委
氤氲模糊的庐山雾在流动中包围在身处险境的军车四处,宛若但丁的小船,在猛鬼出没的魔海中翻腾。世界仿佛在瞬间缩小到几平米的逼仄之地。车窗外窸窸窣窣,剑拔弩张,仿佛在酝酿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传递着居心妥测的暗号,军车时而加速,时而放慢,时而停留,沦陷在狰狞的八月庐山雾中。
王守山在军车的颠簸中心惊胆战,前方依旧迷雾重重,司机和警卫员至始至终闷不吭声,锃亮的冷光在上了膛的机枪口悄然埋伏,王守山在杀气带来的恐惧中不敢动弹。军车开始在拥挤和宽敞间来回摆动,车中紧张的气氛仿佛也昭示着,车内还埋伏着其他人,正用冰冷的枪口对准自己,死亡随时会在全身绽放……漫长的山路绵延不绝,永无尽头,军车随时可能葬身在通往芦林一号的路上。而军车从彼处开到他们所住的公寓竟也耽误了几个小时,王守山额头不免浸出冷汗,恐惧和紧张的冷汗。
“吱——”军车突然紧刹车。
王守山猝不及防地抓紧前方,他悄悄看了一眼叶帅。叶帅不动声色地静坐于此,问道:
“怎么了?”
警卫员扛起枪,答道:
“不行,得有人下去引路。”
“我去吧。”王守山跟着说道。他也确实想尽快离开这让人窒息的空间,去外面抽支烟。他实在难以忍受车内压抑的气氛。
“好,我们下去,”警卫员对司机说道,“把车窗打开,你听我们的指挥。”
警卫员一把打开军车,跳了下去,然后重重地关上车门,吹来一股冷风。王守山在黑暗中摸索,始终打不开车门。司机摇下窗户后,警卫员打开了王守山身边的车门,扶王守山下车。王守山在打开车门的刹那,潮湿的雾气迎面扑来。他也是在下车之后,才真正地领悟到了这辆车巨大的车身,尽管被黑暗包围,但高亮的车灯还是散发着来自军队的猛烈逼人的锐气。
雾,开始朝四面八方涨涌过来,像千万脱缰的野马从山顶袭来。亘古末闻,夐古末见,变幻莫测,宛若慢拍的海中巨浪。王守山在战栗中颤抖地掏出火柴,点起一支烟,微弱的火苗轻轻跳跃了一下,照亮了他的脸,转瞬即逝,黯淡的火星被黑色的雾霭包围。大雾锲而不舍,前赴后继地厮杀冲撞,王守山站在庐山上朝四面望去,仿佛听到了千万的号角声,回荡山谷间,十面埋伏的冷箭躲在雾的尽头。在没有月色的子夜,看不见庐山的轮廓和神态。即使站在路中间,也感觉不到路究竟通往何处,绝望的雾霭占领遮蔽了前路,不知所措。
“走!朝前走!”警卫员冲着司机喊道,一面双手比划着方向,不时地回头观察后路,而声音却穿透迷雾在庐山回荡。王守山站在雾霭中,看不清叶帅的脸。这个饱经磨难的老人置身在冰冷的军车中,行驶在迷雾包围的歧路上。车灯影影绰绰,若隐若现,仿佛一只喘息的受伤的猛兽。这茫茫的大雾对于路途中的四个人来说太过沉重。王守山单薄的衣襟在风中飘摇,颤抖,深深吸入的浓烟烧伤着肺叶,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仿佛伸手就可以攒在手上。王守山站在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天与山在远方重叠、交融、侵蚀,看到的却是无尽的黑暗,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了。
模糊的与清晰的,在日出之后都会有所改变。军车在二人引路之下,一点点地移动。雾色渐浓,将山路上的死人彻底湮没,伴随着夜风从夜行者身边呼啸而过,升腾而上,宛若穿行在阴霾之中,势不可挡。
此时此刻便是这天最黑暗的时刻。世界顷刻间收缩,庐山雾从四面八方咆哮袭来。
三
芦林一号。
昏暗的走廊空无一人,叶帅步履蹒跚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