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Forpersonaluseonlyinstudyandresearch;mercialuse“花环”与“乌鸦”略说-中学语文论文“花环”与“乌鸦”略说 孙文辉鲁迅小说《药》的尾部出现了两个耐人寻味的物象:花环和乌鸦。一般认为,“花环”喻示着某种希望,犹言夏瑜虽亡而革命的星火终归不灭,这既是对牺牲者的悼念和颂扬,也是对后来者的慰藉与激励。“乌鸦”,有的视作反动势力的象征,乌鸦飞向远处,意味着黑暗世界终将消亡;有的却解作革命者的幽灵,乌鸦大叫一声,如先驱者的呐喊,昭示着革命事业的光明前景。如此释读,似乎颇能给人正能量,却也将一篇现代小说彻底故事化了。在瓦尔特·本雅明看来,小说根本不同于故事。故事传递群体经验,往往或明或暗地带着道德教诲;小说则面向自我、抉发个体经验,努力“在人生的呈现中把不可言诠和交流之事推向极致”,从而显示“生命深刻的困惑”。诚然,《药》拥有华家因病求“药”与夏家牺牲做“药”的双线结构,并以两者的死亡来揭示群众的愚昧和革命者的悲哀。然而,《药》作为小说的内在价值却不在于此,虽然鲁迅本人曾多次强调他做小说旨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②。事实上,卓越的小说家总能自觉或不自觉地穿透故事的实用形态,发起对自我生命体验的深切探询。《药》至尾部便渐次退却了启蒙的外壳,于“花环”和“乌鸦”间裸现出极富鲁迅气息的独异魂灵。照鲁迅自己的说法,夏瑜坟上的花环乃其为听将令而设置的曲笔,犹《明天》里终未叙及单四嫂子没有梦见她的儿子,意在使作品显出一丝亮色。这种在黑暗的躯体之后用外力嫁接一条光明的尾巴的做法,显然有悖于故事自身的叙事逻辑。对夏瑜之死,善良的华老栓一家因狭隘愚昧而麻木不仁,凶残的迫害者康大叔、夏三爷、牢头阿义等因利害算计而不屑一顾,无聊的茶店老少闲人则因事不关己而高高挂起,甚至至亲如夏四奶奶者,亦因在坟头偶遇华大妈而“现出些羞愧的颜色”。可以说,在《药》的叙述世界里,夏瑜是个绝无仅有的异类和孤独者,他那句“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话,如旷野里的绝响,始终未获得一丝一毫的应和。因此,夏瑜坟上突然冒出一个极具符号意味的花环,是缺乏情节发展的内在依据的,只能说这是鲁迅动用作者的权力于故事外部强制植入的。不过,这一看似破坏性的举动却也激出了若干奇异的效果。就故事的自足性而言,花环的出现固属突兀,但花环在故事内部的生发并不生硬。由于夏瑜坟上花环的出现,华大妈对照自己儿子坟头的零星的青白小花,“便觉得心里忽然感到一种不足和空虚,不愿意根究”。显然,此时的花环已经巧妙自然地融入了小说人物的精神世界。在顺民的价值观念里,被朝廷(政府)处以极刑者必定罪有应得,自当受人唾弃,所以华大妈可以凭借其微末的道德上的优越感,坦然面对同样遭受丧子之痛的夏四奶奶的“羞愧”。可怪异的是,不幸病殁的华小栓的坟头凄凉冷清,而因“罪”斩首的夏瑜的坟上竟然红花白卉,这对传统善恶报应意识根深蒂固的华大妈来说,不啻一种严重的价值期待的错位。可惜华大妈并未就此反思世俗舆论对夏瑜的“罪孽”及其死亡所抱的偏见,只是在肤浅的“不足和空虚”中流露出了对儿子死后的凄惨境况的一种悲叹。夏四奶奶也是如此,她将夏瑜坟上那来历不明的花环理解为夏瑜因蒙受“冤枉”而特意显的“灵”,亦不过是一个做惯了奴隶的母亲因血缘所系而为儿子的不幸遭际鸣鸣不平而已,根本不能从夏瑜的牺牲中识悟超越朝廷伦理的革命的正当性与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