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论沈从文的《边城》论沈从文的《边城》沈从文先生说:“文学方面我没有资格”,这话对我尤其合适。但既然被沈从文先生带进了《边城》,便一同陷入湘西的风土人情之中,更陪同祖父一同叹息,陪同两位弟兄(大老与二老)一同流浪出走,陪同翠翠一同哀哭,一同守候——事实上所陪伴的是沈从文先生自己,更是我们每一个生在这世界、等候着什么并注定要死去的人。汪曾祺在《读<边城>》一文中说:“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的小城。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汪曾祺说:沈先生从乡下跑到大城市,对上流社会的腐朽生活,对城里人的“庸俗小气自私市侩”深恶痛绝,这引发了他的乡愁,使他对故乡尚未完全被现代物质文明所摧毁的淳朴民风十分怀念。汪曾祺先生的评论很有代表性,另外一种代表性的评论则强调:《边城》展示了苗族文化面对两大强势文化(汉文化与西方文化代表的“现代性”)之间的冲突,沈从文在那个故事里进行了充满感情的文化自卫。我想这些评论虽有启发却不能令人满意,因为我们看到,沈从文先生从城市这边或现代性这边,走向边城或本土那边,却没有发现真正的乐土或安放灵魂的地方。他是在寻找家乡,但家乡已经不在了,祖父死了,大老死了,二老出走,翠翠无望地等候着未知的将来。这些悲剧只在很小的意义上可以归因于文化之间的张力,更多的原因则是“未知”的。这些未知因素表面上是宿命论的甚至是神秘主义的;然而,当沈从文把这种悲剧意识对象化的同时,也开始寻找答案——翠翠要等这个答案,她在母亲命运的河边,苦苦地等候着。这样一来,边城也不仅是一个时间概念,一个文化概念,而成为一个人性概念,一个宗教概念。沈从文以下两处文字可作为理解《边城》的参考: 1、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的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从文小说****作选?代序》) 2、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三三,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我轻轻地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三三,我不知为什么,我感动得很!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发展到我自己的这份工作上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三三,倘若我们这时正是两人同在一处,你瞧我眼睛湿到什么样子!(沈从文写给夫人张兆和的信)。显然,边城是沈从文起初所建造的“人性的小庙”,然而在最后,这“人性的小庙”并没有建立起来。事实上在老船夫死去,白塔倒掉之前,人性的失败一直是边城的主要线索。这种失败不是善恶之间的冲突,而是几个“义人”之间的互相弃绝。其中除了“中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