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且快饮良辰 by 灰茶 ash_T 他身侧跟着两个狱卒, 不急不缓走着, 若是平常犯人, 定是有事没事要踹上两脚喝骂几句才得安生的。想如今他穿的囚服干净, 连狱卒脸上的神色都还带着丝谄媚, 估摸是忌惮自个儿曾经的地位名声,又或者,上头吩咐过不得刁难。想到这儿, 他忍不住落下个轻笑。这正门至正殿的路长得很, 旷得很, 静得很, 笑一声像是只自个儿听到,又似是每个角落都藏了个笑,跟着一起嗤嗤响起来。爬上台阶的时候, 狱卒都退下了, 他努力让背脊挺直, 前一阵牢里的床睡着不舒坦, 像是有些伤着了。他忽而想,我朝能穿着素白囚服面圣么?细细记忆下,似是没有这般法令的。又即便有那法令又如何, 那人愿意****读, 遵不遵守却全凭他自个儿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坐在那殿上。全凭自个儿意思。他站在门槛外,瞧他远在高殿上的暧昧颜色,不清楚,只忽然有些个寂寥。那么大个殿,只我们俩。明黄袍子他穿不合看, 以前私溜出去玩耍时他穿过白穿过枣红, 都挺好看, 仙道喜欢他穿青色, 衬得深宫里养的皮肤泛上软软水色, 记得那时回头瞧他盯着做面泥的小摊发愣, 心里头就温柔得紧。他从上头一步步迈下来, 远远的像是从天庭下来, 再加上人俊, 更似谪仙, 就是少了些亲切。“罪臣仙道彰拜见吾皇, 万岁万岁万万……”他声音拖得长, 整个宫殿里空荡荡填充, 挤塞得有些沉闷。仙道想殿堂都那么高了,还让人觉着有些胸闷,气息不顺畅。“不是吾皇,不用叩安了。”流川往殿上摆的一桌宴席旁一坐,盯着仙道,示意他也坐下。啧,流川,这群臣上朝的地儿被你用来摆宴送我上路,也只有你能这般了。他略低着头, 摆出顺从的模样, 坐到了他对面。瞅了桌面一眼, 菜色不多, 都是自个儿爱吃的,倒是有心。其实这话说来又得怎么算起, 流川是皇帝, 什么没得吃?可总有些个偏好, 他性子那么强的人,若是没什么独爱的才叫人稀奇。偏是这为帝为王之道,自然是爱憎绝不能露在面上的, 连这菜色,他也不愿分喜恶。出去玩的时候,仙道就专拣流川爱的来点,说是自个儿爱的。现下想来,哪个更傻点,说不准。琉璃盏, 鸳鸯壶。他瞧见那酒壶便又是低头一笑, 这是什么玉倒是不怎么识得, 但这通透样儿,想是上乘了。他自是不能先动筷,对面年轻的皇帝似是也没有动筷的意思。“仙道,你比我长了一岁,却是我师父。”他自称“我”,居然开口便是那么多话,像是欲从头叙起。“十二岁便是状元了,开始教我念书,还有,偷偷教我功夫。”他伸手拿了鸳鸯壶,给自己斟上一杯,一转手,伸长了腰,给对面的人也斟上一杯。仙道瞅着壶口涓涓流下的酒液, 再抬眼看流川, 他面色沉着, 正看着自己, 还在说,“仙道, 我到底是书读得好,还是功夫好? ”“……皇上若是愿意,都是学得好的,只是皇上九分心思在了功夫上。”他忽然觉得心里头明净起来,如这般闲闲唠嗑,是多久没有享受过了。“嗯,我要打败你。”这话从小说到大,如今明明是回忆的语调,依然杀气凛冽。仙道想或许某些角度上说这的确是个当皇帝的料,不怒自威。“我没什么事来请教过你,其实每次想问,碍着,又不愿开口,我知道你会自己过来。”仙道觉着这样说下去流川怕是要舍不得杀自个儿了,“那是, 我不自己过来, 怎么给你下套。”“……我不会舍不得。”流川说话声音低沉, 平稳,“今儿像是第一次请教你, 一请教就是两个问题。”“……你说, 我自然是会好好答。”他举起筷子随便拨拨桌上的菜,“人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