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春花秋开春花秋开致命宠妻
作者介绍:杨蓥莹,1985年生,已出版长篇小说凝暮颜,短篇小说集桃夭,劫。鲁迅文学院第十八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 前几天大伯家的妹妹忽然提起来看我,短信里告诉我大约抵达的时间。早晨要做一个讲课的比赛,总要等到午饭以后才有时间。好在天津和北京的动车三十分钟一班车,即便是赶上过路的动车,也是这个时间上下,方便得很,倒是从住处抵达车站的车程比这个时间多了一倍多。
妹妹比我小多个月,我们这份血脉相亲其实算起来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就和我同其它的亲戚家孩子一样,小时候因为家不在同一个地方,因为父母亲工作的缘故,我的小学六年就换了三个城镇三所学校,每两年动一次的频率让我无暇也无机会发展更为深刻的友情,不过这似乎也逐步让我形成了自己交好友的独特模式——不在意朝夕陪同,有时候就是要一个对味儿的感觉。而让那时候的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么的模式也成了我后来找寻爱情的某种指导,这是后话。
这当然是后话,我和妹妹少有在一起玩耍的机会,离着远的时候,也就是在春节和父母回祖父家才能在家庭聚餐的餐桌旁见一面,在有限的多个钟头的嘈杂里短短说上几句。她一直在老家,我一直在外多年,不知不觉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就这么各自度过了各自的童年、少年和一部分的青年时代,现在我们全部是奔三的人了。
我是个懒人,现下的交流工具一个不少,不过基础全部处于半停滞状态。她来之前先是在QQ上给我留言,问问我在北京培训的情况,又问问从法国根本回国以后的计划,是计划专职写作上的训练,还是在某个城市找个稳定工作。见我不在线,隔了半个钟头和我说她会在这个周六坐车过来。
每次说到相聚,我总是想起很多同分别相关的回想,聚就会想到散,就像叔本华说的“人生就在欲望和无聊之间摇摆”那样,根植于某种乐极生悲的预知难过,也会有那点否极泰来的自我抚慰,似乎一切努力全部是努力争取达成某种无悲、无喜、无色相的境界。再可能是在很小的记忆里,“分别”这个字眼就让我有了最初的恐惧。记得三四岁上下的时候,我们全家伴随父亲的工作调动搬去了王府镇,那个镇子在我的记忆里是一条逢雨天就泥泞不堪的土路,可这也是贯穿镇子的最宽最体面的路了。我记得那些大卡车行经泥泞路面以后留下的沟壑交错纵深,黑色的泥土,多种形状的轮胎印,潮湿的时候走一脚的泥巴,被太阳晒干以后又是咯脚的土坷垃。那时候我以为这些车子压出的沟壑是泥巴城墙,而路对面是我喜爱的一位邻家哥哥的城堡。她长得高高大大,鼻梁挺阔,浓眉凤眼,她那时候读高三,我却是个偶然还要尿床的小孩子,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惊讶于她的耐心,天天去烦她,要她抱着我在镇子上转,还要给我买糖块和冰糕,还喜爱吃她家院子里种的甜杆。想想自己十七八岁是怎样火急火燎的脾性,就知道她天性里那种温厚的不易了。去年看见她女儿在她怀里撒娇的样子,而她比记忆里还多了几分耐心和呵护。想起她当年从军,我鼻涕眼泪哭得差点背过气去,以后她的母亲哄骗我说她只是去百货商店给我买糖块,我才放开她的衣角,而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已经登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今后离别了这片黑土。可能从那时候起,分别对于我有时候带有某种善意的欺瞒意味。没有多久,大约是在一年以后,我们全家再次迁往了另一个小城。
回想里很想拣起几件同妹妹的往事,但大多只是些记忆中的碎片,像海边的碎贝壳,拎不起来一串。比如小时候送给妹妹的皮面小本子,扉页上竟然蠢蠢地写着散发光和热那种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话;或跑到她们家里,那时候电视里放着白娘子的电视剧,多个叔伯家的妹妹一起争着玩饰演角色的游戏;或是某个记不起的冬天,妹妹来我家小住,在我的卧室床上我们快乐地蹦着,她给我唱歌,声音比我好听;或是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我们全家人开车送她去吉林市报到;或是听说她有过一段时间情绪低迷,坐车回家里,一度计划放弃学业……回想是琐碎的,并没有根据什么次序逻辑,人的记忆一直有选择性,还会在流逝之间添油加醋,让悲剧更惹人眼泪,让喜剧更讨喜,反之亦成立。我不记得那些详细的年份日期,甚至是几岁时候的事情全部说不准,妹妹在印象里一直比我个子高一点,单眼皮,脸颊比我瘦,性子活泼,有点急。
我边等着妹妹来,心情却有点陷入莫名的低谷。我很熟悉这感觉,我想这个城市里绝大多数的人全部对这种不著名的不快情绪有着正确拿捏,甚至在年复一年里,像一个资深的演员,说着定好的台词,走着设计好的台步一样。可能是因为血液里那份相近,而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又带有几分疏远,像是在对着两面镜子看自己的一张脸,因变形而有点无所适从。我该从哪里想起呢?我试着找到,但确实寥寥。实际上,我十七岁考入大学离开家,十九岁去巴黎离开中国,我和父母算下来全部是聚少离多的。没想到二十七岁的人生经验里,竟有十年需要去应对突如其来的孤独和数次积累的聚散,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