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雨中琐忆琐忆
曾林,男,现就读于江西师大文学院05级本科班。 11月初,雨从某个黄昏开始下,像一位唠叨的老太太一旦开口就极难再停下来。整座城市全部湮没在雨水中,宛如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镇最终的命运。我在雨天穿梭于大学校园中赶着上课、开会、吃饭,尽管撑了伞,尽管很小心翼翼地走,却还总是把裤角弄湿。用夜神熏的话来说,鞋子全部能够用来养鱼了。这么不适合出行和活动的天气,难得的一点空闲时间全部不得不窝在寝室里。即使有电视能够看,即使室友全部是能玄谈高侃的人,更多的时候我们却是各自平静地在雨声中看书或思索。这么潮湿的空气,这么沉闷的气氛,很轻易让人在回想和胡思乱想中滋生出种种复杂的情绪来。
马孔多的大雨是用来毁灭和遗忘的,而我却在这连绵数日的阴雨中,像牛反刍似的,忽然不自觉的让那些陈年的儿时旧事排山倒海般涌来充斥着我的脑海。甚至连部分早已模糊的细节也清楚地展现出来了。我最终领悟到那句话的哲性:不曾想起,是因为历来没有忘记。
我忽而想到自己的出生。我常和人开玩笑说,我真的应该庆幸在我们那里的乡村,我的上一代人仍有那么强的重男轻女思想,不然就没我了。其实母亲生了大姐以后怀的第二胎是男婴,不过谢天谢地―――希望我这么说不会遭天打雷劈―――她只多个月时母亲就因劳累过分而流产了。我们那里的人很倔,往往是不生儿子不罢休―――我的小姑姑生到第八胎才最终生了个儿子―――但只要两胎之内得一子,就决计不冒超计划生育遭抄家罚款的险多此一举地生第三胎。母亲要是生了那个我不知道能不能该不该叫哥的男婴,那二姐和我来到这个世上的可能性就相当渺茫了。可能是上天不舍吧,我自恋地说,不论怎样,最终我还是真实完整地给生了下来。
那时候农村的幼儿在白天通常全部是被放在割稻子时用的斗一个木制的椭圆柱体上,既让孩子有活动空间,又不至于爬远了,确保了安全。八个月大的时候,我经常从斗上摔下来,哇哇叫着,满地乱爬,一脸尘灰。我那不到五岁的大姐为此挨了很多巴掌,任凭她怎么申辩,母亲就是认定是她把我抱出来的,母亲不会相信我自己能爬出来。直到有一天,母亲亲眼看着我爬上斗沿,闷哼一声重重落到地上,哇哇大嚎。这件事在亲友间传为笑谈。其实到现在我自己全部还以为不可思议,想像不出一个不到一岁的娃娃是怎么爬出一米多高的斗去的。只好自嘲说,原来我从小就有那么强的出外看世界的欲望啊!
那时候父亲终年在外开车,在家的日子极少,农事便全落到母亲身上。母亲忙里忙外,做着繁重的农活,又要照料三个幼小的孩子,日子十分艰苦。耕田的时候,她把我和二姐一起绑在背上。我和二姐经常一起哭闹,还常见手乱抓母亲的头发。炎夏收割的时候,母亲把我们放到箩筐中,挑到田里,用稻草围个圈,任我们抓一身泥。
学会说话和走路以后,有一天,我的一个外公母亲的叔叔来我家。趁母亲出去挑水的时候,我伸出红肿的双手给外公看,断断续续地用稚气的言语告诉她,母亲总是往厨房外的沟里倒水,冲出一个水坑,我下台阶时跨不过去,老是弄湿鞋子,她就用竹片打我手。外公很心疼也很惊讶,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知道用语言捍卫自己。母亲回来的时候就挨了责备,红着脸认了错,又怪我不跟她说。以后母亲把坑填平了,也不往那倒水了,甚至通常教训我之前全部要再三问清楚。我取得了完全的胜利。外公今后很喜爱我,常对人说,这孩子很尤其,可能未来会了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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