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寂寞摇曳
一 写完那篇稿子的时候,暮色就铺天盖地罩了下来,冷也从窗缝挤进来。 紫苏抬头,拢发,喝茶,擦眼镜,然后傻愣愣地盯着电脑。
办公室里的同事早已陆续回家。紫苏记得,对面的小荷还问过她晚饭怎么解决。紫苏当时头也不抬,答一句:随便。
“随便”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词,紫苏当初的想法,就是到了晚上,总能随便吃点什么的。可是,当她一口气做完了手头的工作,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办公室以后,突然觉得“随便”其实非常随便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吃点什么。炒饭,年糕,粉丝,盒饭,每一种食物,紫苏在脑子盘旋的时候,胃里总泛出一阵阵的酸。炒饭太干,年糕不够糯软,粉丝没有好的佐料,而盒饭,简直就是猪食。
想要给胡杨打个电话,说要过去吃饭,拎起话筒,又犹豫了。都6点半了,大冬天的,早该吃了吧。
胡杨家的厨房,这时一定是饭香肉香汤香,一片热气蒸腾的样子。胡杨的母亲,紫苏的婆母,那位满头银丝的老太,一定又炖了排骨冬瓜汤或者乌鸡香菇汤,炒了雪菜冬笋片和蒜泥娃娃菜,然后扬声喊,杨杨、依依、潇潇,吃饭,吃饭。杨杨就是胡杨,依依是胡杨的侄女,潇潇是胡杨的儿子。依依和潇潇都叫紫苏“阿姨”。
胡杨的家,其实就是紫苏的家。去年8月8日,紫苏成了胡杨法律上的妻子。8月8日,据说是百年不遇的好日子。胡杨大清早从家里跑到紫苏的办公室,在楼下给紫苏发短信,说,拣日不如撞日,我们去领证。
紫苏也曾设想,胡杨向她求婚时的场景。不会浪漫,但至少会有鲜花,或许还有藏在花蕊中的钻戒。然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短信。短信过后,是电话。胡杨在手机里这样跟她说,昨天是七夕,牛郎织女一年也只聚一次,不太吉利,今天可是2008年8月8日,三个8呀,一生也只有一次,去吧。
这当然一点也不像求婚。可是,想想也是,这样举国欢腾的日子,在紫苏的生命中,也许就一次。况且,不嫁胡杨又嫁谁呢。小城太小,紫苏和胡杨都不想满城风雨。
领了证,成了法律上的夫妻。紫苏和胡杨却还是“你有一个家,我有一个家”。胡杨的家在郊区,偌大的一个菜园子,满院春色;紫苏的家在市区,二室二厅,入眼处,都是人家的楼台和窗口,紫苏把它当成旅馆。可是,胡杨的家,若他不打电话来邀请,紫苏也是绝对不去。也就是双休日,大家才偶尔会一会面。
有时也会委屈,背脊升起一股冷。做了夫妻,还是一个人过,不如不结婚。紫苏有一次情绪极坏,大声向胡杨喊:人家杭州上海,一星期也要见几次,我们相距不过二公里,就远过杭州,远过上海吗?
紫苏的思绪这样一路走去,想去胡杨家的心立即凉了。
二
夜色更加浓郁,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楼下,有蔡琴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吟唱: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窗缝里,那些冷,来得更猛烈了。紫苏抱住自己的肩膀,一时间,竟不知要去何方。
上网,挂上QQ,一张美女的脸迫不及待地闪了过来。美女是小荷,小荷把自己的肖像设计成风情万种的样子。她说,钓帅哥呀,我这美女的媚眼一抛,不知要打倒多少青年一代的帅哥哥。
小荷在QQ上问,紫姐姐,饭了?
还没等紫苏回复,小丫头又自问自答地发话过来,一定没吃吧,我也没吃呢。俺从今往后绝食啦,把自己饿死,看人家心疼不心疼。
紫苏笑,这小丫头,大哭大喊的,谁又惹她啦。前几天,她在QQ上大声宣布:我想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的。上段时间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现在,小荷再一次把内容撤了,变成:相思欲寄从何寄? 画个圈儿替……怕是钓“哥哥”出了故障吧。
紫苏调侃:“人家”是谁呀。小荷立即发一张珠泪横流的照片过来:你的人家是胡杨哥哥,我的人家当然是我的人家。
小荷是去年刚分进紫苏单位的,眉清目秀,楚楚动人的样子。喜欢越剧,喜欢宋词,紫苏心里因此对小荷有一种特别的亲。
小荷会跟紫苏讲一些心里的话。小荷跟紫苏说,紫姐姐,我上个月在广场看到一个男孩抱着吉他在唱《流浪歌》,男孩的声音一下子把的我心撞疼了……这以后,我一直在街上寻找那个男孩,可是,他却人间蒸发了。
“那声音老是在我耳边绕呀绕”。那段时间,小荷的稿子老是出错,她老是对着窗外哼张学友的《情网》,唱得百转千回的。剑打来电话找她,她也冷冷的,像结着冰。
好像是剑终于精诚所至,把小荷的芳心生生地扯了回来。这几天,小荷的脸上又阳光灿烂,可什么时候,又非得让“人家”心疼死?
紫苏给小荷发一个 “?”,小荷噼噼啪啪的文字马上飞过来,说是前两天,小荷她们去唱卡拉OK,剑和一个同学的妹妹合唱《痴心爱人》,唱得比付笛生和任静还声情并茂,情意绵绵。这以后,女的老是给剑打电话,剑接电话的时候,也总是和风细雨,道不尽的温柔。
“她和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