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苏轼《黄州寒食诗帖》的美学意义
张启善
在唐代“尚法”书风走到极致时,北宋苏轼于唐人之外另辟蹊径,率先提出了书风“尚意”理论,并用自己的亲身实践实现着自己的美学主张,创作出了最具代表性的“天下第三行书”——《黄州寒食诗帖》。此帖是苏轼在遭受“乌台诗案”(宋神宗元丰二年,王安石“新法”已不可争论,而苏轼仍在发表反对言论。虽然王安石本人已离职南下,但“新法”人士仍把苏轼视为眼中钉。御史中丞李定,御史舒亶、何正臣和国子博士李宜等人纷纷上章弹劾苏轼。七月,苏轼在湖州任上以诗文讪谤新政的罪名被捕,押至汴京后关押于御史狱中,至十二月底方结案出狱,贬往黄州。因《汉书·朱博传》记御史台中有柏树,乌鸦数千栖居其上,把御史台称为乌台,故人们把苏轼这场文字狱称为“乌台诗案”) 之后被贬黄州的第三年的寒食节于愤懑、失意和屈辱中完成的。它以强烈的情感意绪为线索,达到了文学文本与书法文本的有机结合,是苏轼“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尔”(苏轼《评草书》)、“书必有神、气、骨、血、肉,五者缺一,不为成书” (苏轼《论书》)书学思想的完美体现。《黄州寒食诗帖》传达的“尚意”书风泽被了与苏轼当世及其后的代代书家,源远流长。下面我们只就其美学意义及苏轼的书法实践对后世的影响作以简单探讨。
一《黄州寒食诗帖》的美学意义——对“尚意”书风的传达
《黄州寒食诗帖》是文学文本与书法文本有机结合的典范之作。
(一)《黄州寒食诗帖》是“作者主观世界、题材——文辞、形式三者的契合”(邱振中《题材·意境·生活——〈黄州寒食诗帖〉的一点启示》)
《黄州寒食诗帖》是苏轼被贬黄州第三年寒食节前发出的人生感叹。
自我来黄州 已过三寒食
年年欲惜春 春去不容惜
今年又苦雨 两月秋萧瑟
卧闻海棠花 泥污燕支雪
暗中偷负去 夜半真有力
何殊病少年 病起头已白
春江欲入户 雨势来不已
小屋如渔舟 蒙蒙水云里
空庖煮寒菜 破灶烧湿苇
那知是寒食 但见乌衔纸
君门深九重 坟墓在万里
也拟哭途穷 死灰吹不起
第一首,诗人因病而错失花期,虽已是生机盎然的时令,但“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诗人却如身处萧飒的秋天。他以海棠自喻,然而这幽香高洁却“总被雨打风吹去”。这样的生活何异于久病缠身之少年,待病愈初起,已是鬓发如雪。与第二首相比,第一首至诗结尾,诗意都较平常,感情是有节制的,书法也未见太大的跌宕起伏。第二首开篇便由风雨飘摇、小屋如风中之舟引发身世之感,笔势随之摇曳奔放起来。生活之困厄艰辛,使他感到被放逐的切肤之痛。“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可见生活境况之窘迫。字形开篇就变大,诗人灰暗郁闷之情绪如破闸之水,排山倒海般激射而出。看到乌鸦衔纸,才依稀记起已是纪念介之推的寒食节了。想当年晋文公重耳欲用介之推而误将其烧死,这与自己被无端猜忌不是颇为相似吗?“君门深九重”,《楚辞》宋玉《九辩》:“岂不郁陶而思君兮,君之门以九重。”九:极言其深,不可至。《苏轼诗集》引宋人赵次公注:“此二句言(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欲归朝廷耶?则君门有九重之深;欲返故乡耶?则坟墓有万里之途。皆以谪居而势不可也。”又,三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