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爱因斯坦:个人的观察与接触
评:今年是爱因斯坦“奇迹年”的百年纪念,您能否谈一下您所了解的这位科学巨人的情况?
杨:在西南联大读研究生的时候,我已经对爱因斯坦钦佩不已。1949年,我从芝加哥大学获得博士学位一年后,应邀前往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而爱因斯坦自1933年以来就在那里当教授。1949年爱因斯坦已经70岁了,虽然退休,他依然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并且每天步行前往,他不驾车。他在普林斯顿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直到1955年去世。当时,高等研究院有大约30多名博士后,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大家都深深地尊敬和崇拜爱因斯坦,但是我们也认为不应该打搅他;况且他的兴趣是在被称作统一场论的方向上,而我们没有一个人做这方面的研究。我们当时主要是从事现在被称作核物理的研究。1930年以后,尤其是受到世界大战的影响,核物理成为一个新领域,人们显然非常需要了解核子的结构。因而,我们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介入了核物理的领域,而这个领域与爱因斯坦的兴趣所在相距甚远。所以我们没有主动找他谈过。但是就在那个时候,爱因斯坦完成了《相对论的意义》的新附录。此书篇幅不大,之前已经被多次出版过,此时他又增加了一个附录。因此,他找到当时担任研究院院长的奥本海默,说自己对于统一场理论有了一些新想法,他把这些想法写在了新的附录中,并希望就此做一个演讲。奥本海默当然很高兴。但是他马上就遇到一个难题,因为一些不在高等研究院工作的物理学家也一定希望出席这个讲座,所以他必须公开发布这一信息;但是他知道,一旦透露这个消息,上百个媒体记者就会蜂拥而至。所以,他把这些记者召集在一起,说:“好吧,我允许你们来。但是你们只能有五分钟拍照的时间,然后你们必须离开讲演厅。” 最后就是这样安排的。我记得爱因斯坦在研究院的一间小教室做了三个系列讲座。当时研究院很小,现在也小,不过当时更小。那个讲演厅里有,我想,大约有十五排,每排大约有八个座位。大部分听众是研究院的物理学家,大约有三、四十个人,还有几位来自普林斯顿大学的人。爱因斯坦总是穿着一件毛衣,他是个不太在意穿着的人,讲话速度非常慢。我不知道他的健康是不是有问题。他能够步行到研究所,单程大约两公里。但是要知道几年后他就去世了。所以,当时他的健康可能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个我不太清楚。应该说,他的讲座不是很成功,因为他想做的是改变广义相对论中引力场方程的矩阵,这是个最终被证明是个很难有收获的方向。演讲中他使用了很多德文术语,所以他的讲座对我来说也很难懂。但是听众中有能讲德文的人,尤其是巴格曼(Valentine Bargmann),他就给爱因斯坦当翻译。
评:您同爱因斯坦有无个人的接触?
杨:我想,那是在1952年,我同爱因斯坦有过一次更近距离的接触。李政道和我当时发表了关于相变的两篇论文。相变是物理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是指类似于水转变成蒸汽或者冰转变成水这类事情。李政道和我在这个领域有一些很好的结果。爱因斯坦注意到了,而相变也是他最喜爱的领域之一。他对经典物理学的研究主要基于两个方面:一是统计力学,其中包含相变理论;另一个是电磁学。他在这两个方面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总之,他看到我们的论文很感兴趣,所以他让当时的助理考夫曼(Bruria Kaufman)过来,找我去跟他谈谈。所以我就去了。我跟他谈话的时间应该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