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阿克苏的上海闺蜜那段岁月静静的,就在那儿,在那片倔强的戈壁滩,即使记忆已经模糊。她们曾一起支边, 尝遍生活的酸甜苦辣, 把岁月的坚强刻进骨子里。几十年后,能掏心窝子的人,依然是当年的那些朋友。 1964 年9月 17 日,上海开往新疆的列车徐徐启动,一场大雨从天而降。站台上黑压压一片,挤满送行的父母,车上全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穿着统一的黄军装。哭声和雨声几乎同时响起……这个画面,定格在 16 岁的上海姑娘皇甫华的心里。半个世纪后,她描述那个画面,眼神仍能看到一种内心的惶恐。“后来她们都说,这个雨是在为我们哭泣呢,我们这辈人的命运恐怕不怎么好。”这个在皇甫华记忆中埋藏多年的画面里, 她启程支边, 从此离开上海, 再没有回去。在边疆最无依无靠的时候,她遇到了身世相同的上海知青柳苏莺。同病相怜的人生际遇, 让她们在荒凉岁月建立了真挚的友谊, 成了一辈子的闺蜜。离家:一样的念头“说老实话,到新疆来的每个人都有无奈的事儿。”柳苏莺比皇甫华大一岁, 1963 年初中毕业,是第一批到阿克苏支边的上海青年。柳苏莺本来是山东人, 从小失去双亲。舅舅抗美援朝当兵回来留在南京军区,娶了上海的舅妈,把她从山东老家接到上海。“我是自愿来的。初中毕业就想离开家庭, 不出来咋办?就这样报名到新疆来了。”柳苏莺回忆道。皇甫华外表文静, 内心却有点倔强。“我报名主要想离开家。”父母生下她就离婚了, 她从小跟好婆( 奶奶) 一起生活, 听到弄堂里小孩有时候骂她“拖油瓶”,心里难过,但表面上从不轻易显露。父母后来各自组建新家庭,生儿育女,所以她一直很想逃脱出来。那一年,皇甫华从上海市卢湾区比乐中学毕业,报名时体检没过关, 她和好朋友“小人”―贝聿湘都被刷下来了。“小人”因为瘦小才得了这么个外号。两人不甘心跑到区教委和学校支边办,找老师“硬”要来新疆, 没想到一走就是一辈子。离开上海前, 皇甫华扯了块花布, 做了件上衣, 到照相馆拍了张照片留念。此后, 相册里再也找不到那种娴静典雅的神态, 戈壁滩的岁月很快改变了这些娇滴滴的上海姑娘。哭声:开始苦日子皇甫华进疆途中第一次看到维族老乡, 是从大河沿( 吐鲁番) 下火车转乘汽车之后,同学们的哭声转变成斗志昂扬的歌声:“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她们经过维族人生活的地方, 老乡摆出一堆堆的杏子, 大家都下车去买杏子。结果, 一分钱买回来一大兜, 两分钱也买回来一大兜, 一块钱还是一大兜。老乡不认识钱, 也不会找钱。没带零钱的人就涌到小商店去换零钱。不记得走了多少天,皇甫华分到十四团,农一师最末梢的一个团场, 当时叫胜利十八场。跳下汽车,脚都没处踩,厚厚的土几乎淹没到膝盖。眼前除了荒凉就是荒凉, 她们踮起脚尖, 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哪里有房子呀? “喏,那边边上是地窝子。”“哇―又是一片哭声。反正这一路,人家都哭,我没哭,这点我比她们强。”皇甫华回忆道。 1963 年柳苏莺进疆时, 在大河沿火车站住了一晚, 第二天才转乘卡车前往南疆。她们住在破破烂烂、一股牲口味儿的房间, 同伴们都在哭。“有啥可哭的? ”她就一个人跑到街上去转,五毛钱抱回来一个大西瓜。“别哭了,赶快吃瓜。”终于到阿克苏, 虽然土里吧唧的, 比大河沿好多了。当天晚上, 她们还看了场电影, 结果第二天早上又上汽车, 摇摇晃晃一整天到达十六团(当时叫上游一场)。十六团是阿克苏新建的一个团场, 全是新开的荒。几天后, 每个人扛着坎土曼就到地里去破埂子。“在上海哪儿干过这个?坎土曼都举不起来, 劳改犯打的土埂太结实了,我们挖上去跟掏耳朵一样。”半个世纪后,柳苏莺笑着回忆那段岁月。但最艰苦的生活是没油吃,没菜吃,没细粮的那段日子。柳苏莺记得吃了一星期白面馒头, 这些傻乎乎的上海姑娘吃不惯北方馒头, 吃不完就撂了。老职工一个个捡回去晒干。结果第二个星期白面馒头也没了, 开始吃“黄金糕”( 窝窝头)。一个冬天就是白菜、萝卜、窝窝头。那年春节, 柳苏莺记得大家哭的哭唱的唱, 台上有人唱了一段沪剧“妈妈呀―”底下人就稀里哗啦地哭起来。幸运:抽调当老师柳苏莺热情直爽, 皇甫华文静内向, 但有一点十分相似, 她们都用坚强武装自己。这种坚强最初的确是表面的, 但帮助她们度过了最难熬的岁月。皇甫华第一年分在蚕桑连, 嫁接桑树时她一插一弄很快一行一行就插完了,技术员一看这姑娘手脚麻利很,就跟在她后头做记号。没想到,她嫁接的桑树成活率最高, 被评为当年的生产能手。后来总结经验, 嫁接就是要快。第二年, 皇甫华因为父母都是党员干部, 家庭成分好调到了娘子军连。“这是我惟一一次沾家庭的光。”没想到,娘子军连真苦,每晚上站岗两个小时,两条腿从热站到冰, 又从冰站到麻。虽然端个枪看上去挺神气,心里却吓得直打鼓。“赶快来人呀。”好不容易等来换岗回去睡觉,结果被窝刚暖热又被叫醒去大田参加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