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比特币法律属性探析
作者：
赵天书
作者简介：
赵天书(1984-),黑龙江哈尔滨人，德国汉堡大学法学博士。现供职于中国政法大学中欧法学院。研究方向为金融法，破产法。
原文出处：
中国政法大学学报
内容提要：
比特币自诞进行的犯罪行为是洗钱。行为人将违法所得兑换成比特币，再通过Bitcoin-Mixer等工具对比特币的身份更新或模糊处理,生成新的公钥和密钥,(17)最终达到躲避侦察的目的。因此，尽管比特币是优秀的支付手
段，但仍有很多学者认为这类货币不能被现有法律接受。(18)(19)
二、从广义货币法视角认识比特币的法律属性
前文举出的观点在否定比特币货币属性时隐含了一个前提,即货币的概念被等同于法币的概念。在传统货币法意义上，货币指的是国家的法定货币，国家以法律规定其名称种类及发行程序,并强制其在流通领域充当支付手段。(20)所以货币一直被认为具有法定性和强制性。而经济学意义上的货币概念则不同，依据主流的货币经济学所持的"基于交易"的货币本质观，货币是充当交换媒介的一般等价物， (21)是否具有法定性和强制性并不是判断经济学意义上的货币属性的依据。
随着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传统货币法理论正受到挑战，法律意义上的货币与经济学上的货币界限逐渐模糊，呈现出趋同性，从而产生狭义货币法与广义货币法的分野。前者是建立在传统的货币法律理论基础上以国家货币的法律地位、种类、发行、回收为研究对象的货币法，而后者则建立在对货币的开放性的功能主义的认知上,以能否实现交换媒介的职能为货币进行定义的货币法。
（一）比特币法律属性界定的难题
在采用广义货币法的视野之前，有必要从现有的法律理论出发，尝试解决比特币法律属性的问题。

比特币的持有者是否拥有该比特币的所有权？一般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与数据的所有权问题应该是一致的。数据本身并不具有任何实体性,而从比特币的产生原理来看,比特币比其他类型的“虚拟财产“更具有特殊性。因为比特币是一种密码学货币，持有者所拥有的仅仅是一段
“密钥“，但这段密钥本身并不是比特币，而是类似于银行卡密码。除此之外,比特币网络上还存在一段“公钥“,类似于比特币的账号。但这个账号本身并不记录比特币信息，在这个账号中到底存在多少比特币取决于"块链”中包含的信息，而所谓的"块链”则是一种需要全网确认的公共记账簿。因此，可以说比特币是完全虚拟的，人们甚至无法找到的比特币的真正载体。依照我国《物权法》第2条第2款，物权客体包括物和法律规定的权利,并且法律规定的权利相较于物是第二顺位的物权客体，在法律规定的权利上不能存在所有权。（22）因此，即便承认比特币的经济价值，但由于比特币不是有体物，比特币的持有人并不享有比特币的所有权。
2债权
比特币的持有者是否可以基于比特币取得某种债权性权利呢？与其他“虚拟财产”相比，比特币在这一问题上同样具有特殊性。前文已述，比特币是去中心化 “货币“,没有债权请求权可以指向的中央发行机构。以Q币为例，Q币是一种由网络运营商发行的网络货币，虽然这种虚拟货币不能用作现实的交易媒介，但其持有者却可以要求运营商提供相应的网络服务。这就形成了一种债权性权利。但比特币是分散发行的，在这一发行过程中，比特币挖掘者通过运行开源软件，计算出了一个比特币的密钥，不存在任何发生私法上效果的意思表示，因此比特币的获取并不产生债权。
3知识产权
那么，比特币可以被视为一种智力成果，使持有人的利益受到知识产权法的保护么？依照我国《著作权法》第二条和第三条,智力成果受法律保护前提是,这种智力成果是以法律承认的形式被创作出来的作品,例如计算机软件。获取比特币的过程是在用计算机解答数学问题，是否能够得到答案完全取决于计算机的运算能力，
在这个过程中是不包含任何人类的创造因素的。因此，比特币也不是人的智力成果，其持有者不能取得知识产权。

综上，在现有的私法框架内，比特币持有者不能取得任何一种具体的权利，比特币只能因其具有的货币价值而获得一般意义上的权利客体的属性。如果世界上没有人再使用比特币作为交易媒介，那么比特币将不具有任何价值。比特币本身并不包含任何固有价值。决定其价格的只有市场的需求和挖掘的成本,并且前一因素是决定性的。如果需求提高、挖掘者将会增多而全网算力也会随之增加，最终导致挖掘成本的增加。但反过来说，挖掘成本并不会左右比特币的市场需求，比特币的价格完全取决于市场对比特币继续充当交易媒介的信心。也就是说,—旦比特币的货币价值不存在了，它将不再承载任何利益，而失去权利客体的属性。因此，如果法律不承认比特币的货币属性，那么法律将无法保护比特币持有人的利益。剥离了货币属性之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