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1 唯有西风旧相识初秋,微凉。办公桌上的卡片,有一张这样写着:“高二分班后,一切都还陌生。但让我印象深刻的, 便是那几篇经您修改后的作文。说实话, 我觉得那不就是一点暑假作业吗?我并没有认真对待, 只是为了作业而作业, 却不曾想, 您竟如此认真, 修改每篇作文还给了评语。想起自己的偷懒, 不禁觉得有些羞愧……”教师节,这个还不熟悉的学生,以检讨的形式来表达对老师的问候, 那点天真与诚恳, 令我莞尔。是的, 我喜欢写评语, 在那些或欢喜或惆怅或振奋或消沉或敷衍各具神情的文字后面,写下短短长长的感想。其实, 与职业道德无关, 我想我只是记得, 年少敏感的我, 曾经怎样期盼老师的评语, 为一两行红墨水勾勒的文字欢呼雀跃, 为一个孤单潦草的“阅”字而失落。我只是,不想错过孩子们的心情,如此而已。谁不是从少年时光走来? 我所在的城市,上世纪 90 年代初,还只是浙中一座朴素的小城,一道江水贯穿东西,将城市隔为南北两岸。我家就在河边。从家到学校,如果往东走, 可以闻到木材厂的清香、皮革厂的焦臭; 若时间有余, 还可以拐到隔壁街上听听打铁师傅将烧红的铁块放入冷水中淬火时“哧”的一声; 经过菜场,在地摊之间腾挪跨越,会有大叔在后面生气地喊:“细囡,不要从我的菜上走,会卖不掉的!” 2 有时候, 我也会选择往西走, 走过阀门厂的隆隆车间, 拐个弯, 沿着另一条小溪逆流而行。我走得很安静, 因为要听水声潺潺, 要听芦苇在秋风里萧索的声音。倘若不小心看见水蛇,又不小心用手指朝它点了点,一定要将手指围成圈圈放在身后, 让同学往里面吐口唾沫, 不然手上会长出蛇头来! 而后, 便到了学校。学校依山而建, 行政楼在右, 教学楼在左, 红砖灰瓦,盘旋而上;最高处的科学馆,也不过四层。科学馆侧面的陡坡下, 有一个很大的黄泥操场, 烈日下尘土飞扬, 雨天里泥泞难行, 却是我们热爱我们奔跑的土地。学校的围墙一例是红砖, 高高低低的, 翻过去, 便是乡村野地。傍晚时候, 我们偷溜出去, 有时候会遇上被碾过的蛇尸, 有时候会不小心蹲在某人的坟头上, 有时候也会摘到红红的小果子吃。记忆里, 暮春时节一群女生曾大把大把地摘牛爱花(栀子花) ,而后,在晚自****的铃响前坐回教室,一朵朵串起来并排挂在窗棂上,在月光下,随风摇曳, 仿佛花开有声。那年,我初三。我们的英语课上, 同学还是笨拙地用“古德毛宁”来记录读音; 像妈妈一样的班主任钱老师, 总是会揪出那些头上长虱子的男生哗哗地给他们洗头;每天六点半的电视机里,我们等待的是那个在困境中高举宝剑,大喊“赐予我力量吧”的希瑞, 还有《恐龙特急克赛号》里一个又一个打不完的史前怪兽。那时候的我, 穿着绿毛衣, 红裤子, 蓬松的童发不过耳根。妈妈说过:“考上大学之前,不可以留长发。”没有悬念地,我考进本校高中――市一中。就像罗大佑在歌里唱的, 3 忽然之间,就有了“高年级同学那张成熟与长大的脸”。最先想起的, 是校园五点半的天空。我“哼哧哼哧”用力蹬着那辆玫红斑驳的二十四寸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冲上水泥山坡。天空是灰紫色的, 又好像泛着鱼肚白, 又好像有一抹红霞, 许多个清晨的记忆都糅杂在一个画面里了。但是我记得广播的旋律, 克莱德曼的《绿袖子》、贝多芬的《月光曲》、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那时候我不知曲名, 只是这些声响混同着秋日大片流云在苍茫高空中摇漾悠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