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归去的远方
蔡胜愉 诺亚方舟的故事从泛黄的书角蔓延到了现实。我身为人类的幸存者,立于诺亚方舟的甲板,从海鸟的口讯中听闻到城市的覆灭。不知为何,脑中挥之不去的,是一条条河流。我奋力跑下甲板,我要回去,回到水色欢愉的浅岸处,回到一个归去的远方
蔡胜愉 诺亚方舟的故事从泛黄的书角蔓延到了现实。我身为人类的幸存者,立于诺亚方舟的甲板,从海鸟的口讯中听闻到城市的覆灭。不知为何,脑中挥之不去的,是一条条河流。我奋力跑下甲板,我要回去,回到水色欢愉的浅岸处,回到一个河流贯穿的城市。
丽江。丽江的水活色生香。烟柳繁华都、温柔富贵乡便依仗着她光鲜亮丽了起来。丽江地处星宿的分野,连夜空都是红绿的酒吧。我应该是不喜欢这场旅行的,因为我偏执地认为丽江的酒吧暴露了它用于旅游的目的,与城市的古老和悠久大相径庭。城市的霓虹越是繁复鲜艳,越能看到一个城市脆弱的骨架。酒吧没有堕落和奢靡,不是声色犬马和光怪陆离的世界,更不是供你参观的景点。如今当我踏在丽江轻软的土地上,发觉仅凭一条河,这些酒吧便高人一等了起来。这是酒的河流,她收容光芒,供人谈情,被客人吐出秽物却依然能风姿绰约。我于是始悟,那些本落了凡俗的酒吧是她生意场里真正的情人,彼此恩爱。少了水,酒吧便可笑卑贱;少了酒吧,水便死寂。
野斑马酒吧是我最留恋的一处。它如同失去了地基,飘在河流上一样。不管是地砖、天花板还是墙纸、酒杯、花瓶,都布满斑马的黑白纹路。我看到了斑马眼中难以遏制的兴奋,它肯定很喜欢这个如同它母体一般的酒吧。还有那个短发的调酒师,他喂给斑马干净的草垛,用丽江的水清洗斑马身上非洲的泥土。斑马优雅地喝一杯醇厚的鸡尾,酒被分为黑白两层,接着它陷入了冗长的沉睡。天亮了,我想要离开却忘记了路。调酒师说,顺着丽江的河流走,一定能走出去。
周庄。周庄的水很灰。她是粉墙黛瓦的水,是一条适合摆渡的河流。长篙一点,就卸了端庄的神情,莞尔回首,眼波流转。纵使有了河流的调和,周庄的颜色也显得太过单调。白鹭、鹈鹕、鱼鹰都在周庄湿润的灰色水雾中现出了鹤骨的仙灵,然而灰鹤的凄迷是独特的,在我看来这比荆棘鸟和天鹅更为难得。荆棘鸟死于荆棘,是泥潭密林里孤傲的选择,但也有点故作姿态,而天鹅的绝唱更是生命的决绝与不甘。如果说周庄是灰姑娘,灰鹤则是她的一个侍女,不卑不亢。正像河流放弃了灵动一分,安于缓缓流淌,显他人长处。是周庄的水,使灰鹤摆脱了轻浮的杂质,让它选择一种稳重的低飞浅行。这时,摆渡人来了,我站在船筏上不觉颠簸,如履一块厚重的冰。
灰鹤停留在船头,它比我修长纤细。它微微颔首。它不屑于引吭高歌,只是陪我看着周庄油墨一般灰暗浓滞的水色。远处红霞惨烈,通过水面上朦胧的水雾,淡漠地化了开来,迎来了长久的鹤唳。
凤凰。事实上我早已审美疲劳,这又是一处傍水而建的村庄。但那古风的楼宇顿时让我又眼神鲜活了。虹桥烟波,祠堂默默,凤凰流的是沱江的水,碧波在前,歌声在耳。凤凰没有宾馆和饭店,只有客栈和飘扬的酒旗。我闻到水中有清新的竹和檀木香。入夜,苗家姑娘在篝火旁狂欢,熏红了脸颊,她们邀我共舞,我笑着推辞说只会礼仪性的华尔兹,但没想到她们只是仓促一笑,执拗地拉着我起身,苗族的舞蹈在火的抽动下显得迷离而狂乱,黑暗中闻不到河流安静的气息。
凌晨,我遇见了一条冰蚕。它悄无声息地沉睡至今,是昨日的舞蹈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