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壶里乾坤大
陆凌波 家中客厅里的博古架上,错落摆放着妈妈多年来精心淘来的紫砂壶。有紫、红、葵黄、苍黑、豆绿等色,有光货、花货、筋囊货,有名人镌刻,有艺人捏塑……“方非一式,圆不一相”,各具形色,也各有韵味。欣赏之余,我常常寻思:“岩中岩”。风化的颗粒经过去杂质、粉碎、过筛后,才加水搅拌练泥,练成以后才是泥块的形状。紫砂有砂的透气性,同时又有土的可塑性,这种神奇的土是上苍对宜兴人的恩赐。现在的黄龙山已辟为黄龙公园,园内的一组陶工雕像逼真地再现开矿、采矿时的劳动场景,向人们述说着昨天的艰辛。山道旁多是开采后裸露的山体,有各色的陶土,但都不是紫砂泥。山上紫砂矿开采后留下的宕口成了深深的积水潭。为避免无序开采,自2005年起政府勒令黄龙山休养生息五年。
当一块紫砂泥经艺人之手抟土成坯以后,等待它的就是窑火的洗礼了。丁蜀前墅古龙窑距今已有600余年,延烧至今,燃料还是南山的竹枝,是一部还没有结束的长篇故事。龙窑因形状像龙而得名,这种窑多依山势倾斜而砌筑,一般长几十米。因没有碰上烧窑的日子,只能留待下次去访了。妈妈曾有幸观看了装窑、点火、烧窑的全过程,亲历了这条古老的火龙吞火吐烟的鲜活和辉煌。2005年蜀山又发掘出明清龙窑六座,可以想见明清时蜀山一带窑火旺盛,曾经是一个火焰的世界。
我们从历史的回溯中闪回现实。宜兴陶瓷博物馆的院子里,艺人的工作间散落其间,在一间陈旧的老屋子里,我见到了那位清秀娴雅的年轻壶艺师,妈妈很看好她,称她的壶艺“小荷才露尖尖角”,已陆续收了她的系列作品。那一次,她给我们展示了一把壶的成型过程。
她先从同一块泥料上切出壶身、壶盖、壶把、壶嘴所需的泥段。用木搭子拍打泥段,拍成厚薄均匀的泥片,裁出壶身所需宽度的泥片备用。再分别用木搭子拍打底片、满片,裁出圆形的底片、满片备用。然后围身筒、打身筒,装底、镶底片、镶满片,整理身筒、用明针压光身筒,再搓壶嘴、壶把……经过三十几道手工程序,一把通体光洁的小圆壶方才做成。整个过程都是静静的全手工制作,我始终被一种安静的气息所笼罩,拍打泥片轻、重、快、慢的节奏和韵律,明针光壶时的一气呵成,都让人深深地陶醉。这就是传统的手工之美吧,只可身临其境地体会而难以言传。
妈妈还曾带我到一位中年壶艺师的工作间里喝过茶,称他的绞泥技艺娴熟。这位壶艺师是吕尧臣大师的弟子,吕大师创绞泥技法,素有“魔术师”之称。妈妈藏有这位高级工艺师的一把光素器“禅意”、一把绞泥壶“天缘”,壶价不菲。我曾对着壶看了很久,也没看明白好在哪里。妈妈说,在具象和抽象之间,理趣已呈现出来了。我还是不懂。妈妈说等我有了一定的阅历以后自然就懂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午后,一杯杯香气宜人的宜兴红茶艳如红酒,我们一杯杯喝得浑身通泰。泡茶的老伯也是位平和之人,煮水续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注意到那把泡茶的小壶纽如女人的乳蒂体如女人臀部,而且壶通体肉色纽部鲜红,原来这是用本山绿泥烧制的“贵妃出浴”,是临摹吕大师的作品。这次我好像看懂了那么点在具象与抽象之间的意趣。妈妈对“贵妃出浴”不以为然,说是男性视角的产物,还说他再这么仿下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呵呵……
妈妈的藏品中最得意的是一款“钟鼎”壶,这款壶上圆下方,如钟似鼎,沉稳大气。壶纽圆柱上缀以一圈铺沙,与壶盖边缘的铺沙相辉映,气脉贯通。壶底四足,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