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1 那些年和父母的“北漂”生活我在蓝靛厂住的时候,附近有军营,很早很早就会有军号响起。冬季天黑, 恍惚觉得每一次响号都是在半夜, 我也随着那号声起床, 冻得瑟瑟发抖。蒙? 中的军号声, 空气中的煤味, 就是我在 14 年前关于北京冬天最初的印象。之所以要这么早起床,是因为那时的体育课有 1000 米跑,中考也会有这一项。父亲便每天陪我早起跑步, 我常常睡眼惺忪地跑在蓝靛厂荒凉的路上,一路上总是被父亲拍脑袋叫我快点。在那些街灯投不到的路上, 我和父亲往往只听到彼此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很多年以后, 我在那么多个黄昏陪着父亲散步, 都会记得当年和爸爸一起跑过的路线,想起那些年我的长跑总是满分。父亲那时候把所有的希望都压注在我身上。他从县国税局辞职, 下海到北京做生意, 带着妻儿, 家里的现金给我交完赞助费就剩下 1000 。很多人问我们当初为何那么意气,抛弃县城的优渥,来北漂受苦。父母会说, 怕孩子将来考上好学校却供不起, 怕考到好学校我们也不认得门。再说到根上,父母会说,因为读书少,没多想。所以,当我第一次在北京上学,数学考试才考了 79 分,父亲晚上得知后摔门而出,立在院子外面,抽烟望着远方,气得夹烟的手都在颤抖, 那是我见过的父亲关于我的最失望的背影。父母在我小学毕业时带我来北京玩, 玩了就没回去。在天安门广场, 父亲问一个捡瓶子的人一个月可以 2 挣多少,那人说 2000 。所以父亲说,可以留下来,留下来捡破烂都能活。因为父亲的工资当时才 800 。虽然说那时是下海浪潮的尾声,可父亲当时以优异的业绩炒了公家的鱿鱼, 还是震动乡县, 以至于我们那个县盛传我父亲到北京是来贩毒的, 否则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贩毒什么的, 聊供笑谈吧, 当初我们连暖气都烧不起, 每天要砸冰出门, 晚上呵出的水蒸气会把门死死封住。第二年更是穷得过年只剩 200 块钱,连老家都回不去。但那个时候,终究还是没饿死。我母亲说北京人傻,吃鸭子就吃皮, 留下那么多肉的大鸭架子就两块钱一个,所以母亲就买鸭架子给我吃。我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 母亲说那时候蹲在门口就能吃下一整只, 她看着特别开心, 但也总后悔说那时候没给我补好, 害我个头没长得像舅舅那么高。母亲还会买将死的泥鳅给我吃。她说泥鳅早上被贩到菜场, 颠簸得都会翻白肚子, 看起来像死的, 所以才卖一块钱一斤。母亲就把它们买回来, 用凉水一冲不一会儿就都活了。其实就是死鱼又有什么关系, 几十年前菜场买鱼, 能有几条是活的? 去年看《女人四十》,里面的母亲买鱼也是在等鱼死,好像还趁卖家不注意使劲拍了那鱼。要是这段子搁在相声里听会让人大笑, 我听到也会哈哈大笑, 但转念就会想到母亲当初买将死的泥鳅。母亲买回泥鳅会把它们收拾好,晒到屋顶上。每次见着都可以买,晒干了就存在瓶子里慢慢吃。有一回母亲穿拖鞋上屋顶, 下来时滑倒, 大脚趾戳到铁簸箕上, 流了好多血。一连一个月, 我每几天搀着母亲到医院去换药, 走过的那条四季青路,也是我同父亲跑步的那条路。那条路现在繁华了起来, 一点当年的影子都找不到。当年那条路的样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