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农民的命运.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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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矿难！他长得那么高大，那么帅气，性格那么爽朗，人
见人爱的一个小伙子，可就这样埋在了矿底！
我爸为什么能当上书记呢？其实他也没文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他是立过功的！Generated by Foxit PDF Creator © Foxit Softw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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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场大旱，把所有的小河水塘全都晒干了。只有那条大河，几里宽的河
床中间，还剩一条深沟里的水在流淌。于是，沿河的所有村庄，都围着那条沟抢水，那可是
活命的水啊！但是，突然有一天，这条沟也断流了！原来，上游被人拦腰截断，修了堤坝！
我们公社，包括下游公社，几万人都没水了！我们的领导、群众一批又一批去跟他们讲理、
吵架，都没有用！再说，人家也要活命啊！
正当大家吵来吵去又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天深夜，我爸悄悄拿把锄头，只身从河里泅水过去，
摸到了堤坝中央，挖出一道口子，水就哗哗地灌下来了！但结果还是被堤坝的看守发现，嘣
的一枪，打中我爸的后背。虽然是鸟枪，伤得也不轻，几粒铅弹后来一辈子都留在他体内。
我爸就成了英雄，受到人民公社的表彰，之后就成了大队书记。
我长大后，在家当了两年社员，也没等到招工机会，只能报名参军。
少数几个能走的就走了，走不了的，不管老人小孩，男人妇女，从早到黑，累死累活地困在
地里，还吃不饱肚皮。稻谷、小麦的收成都小得可怜， 棉花只能长到现在的一半高。干旱
的时候，大家排着长队去河边挑水，施肥也只有大粪。地里的那些草，总是比庄稼长得快，
每天都要来回薅，要是接连下几天雨，不能薅草了，就长得比庄稼还要高。一旦发生了虫害，
叶片就全枯了。每年这个时候，棉花叶子上就爬满了像蚕一样的肉虫，差不多有一个手指这
么长，密密麻麻的。
你见过打着灯笼捉虫子的吗？我们没有农药，只能用手去捉！白天捉，晚上还要来捉！全村
人就这么打着火把，提着灯笼，半夜到这些田里来捉虫子！
可是说来也奇怪，我们粮食产量小，任务却很重！大米、小麦一担但挑走了，我们自己的碗
里却总是米饭夹杂着红薯、萝卜、菜叶，天天这样吃，吃得人闻到那股青气就想呕！农闲的
时候，一天还只能吃两餐。所以，只要有门路，大家都想把孩子弄出去。
现在村里只剩下我们几个老头子，可地也种得好好的，棉花、稻谷、黄豆、芝麻，叶子都长
得那么肥，那么宽，以前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庄稼！杀虫剂、除草剂一打，没有虫子不说，
还不用薅草了！



张之兴家有兄弟七个，还有两个姐姐，中间还有两个没养活的，他是最末尾的一个。他从小
就比我矮半个脑袋，看上去好像比我小了三四岁的样子，身上总是破破烂烂的，夏天长一头
的癞子，冬天则变成一个鼻涕虫。我从小跟他一起光着屁股在泥巴地里滚来滚去，也经常打
架，每次他打架输了，鼻涕、口水就哭得满嘴满脸的，时不时用那个黑黑的袖口在嘴上一抹，
抽着鼻子说：“我告我爸去！”其实，他爸哪里顾得上他啊！
等我们到了上学年龄的时候，他家本来就没准备让他去读书，他的哥哥姐姐也没有一个读书
的，但他看到我上学了，就哭着嚎着要跟我一起去。他妈就说：“算了，让他去学着认几个
字吧，反正他在家也帮不上忙。”
学校只有空荡荡的教室，并不提供桌椅。我就搬个长条板凳当作课桌，跟张之兴共用，他本
来应该搬两条矮凳给我们坐的，结果他家里只有一张矮椅，另外就提了个秧马（我们插秧专
用的外形像马的凳子）进教室。秧马进了教室，就成了我们的玩具，没多久就被我们踩断了，
提回家后被他爸暴揍一顿。没凳子了，他上课的时候就老是蹲在地上。
跟我们一起长大的玩伴，好多都在家捡粪、放牛，我们既然上学了，衣服自然就穿得体面一
些。所以，那些没上学的小孩，看到我们背着书包上学，可羡慕了。但张之兴就不一样了，
老师、同学老嘲笑他说：“你怎么穿得跟个放牛娃一样啊？”其实他能上学就不错了，哪里
还能讲究穿戴！
他身上裹着的总是哥哥穿小了的衣服，屁股上的两个大窟窿也没人缝，他手里提着的那个书Generated by Foxit PDF Creator © Foxit Softw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