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大难不死(二题)
王明韵八岁那年
那年8岁。妈妈的祖母不幸去世,一家人为离开宽厚仁慈的老人哀伤难抑,恰在那时,我染上了麻疹。这在农村是一种常见病,据说每个人都要经历,加之家人皆因丧事所累,谁也没把区区小病当一回事。谁知小不治乱了大谋:高大难不死(二题)
王明韵八岁那年
那年8岁。妈妈的祖母不幸去世,一家人为离开宽厚仁慈的老人哀伤难抑,恰在那时,我染上了麻疹。这在农村是一种常见病,据说每个人都要经历,加之家人皆因丧事所累,谁也没把区区小病当一回事。谁知小不治乱了大谋:高烧、惊厥、说糊话,继尔发展到解不下小便,肚子鼓胀的按也按不动,看见的人都说,活像一个紫茄子。
那时往城里还不通公共汽车,亲戚们就抬着我往100多华里的地区医院送。记得是冬天,大雪纷飞,寒气袭人,医院的房檐上到处挂满了瓷器般透明的大冰凌。我住的病房还有另外两位小病友,都是男孩,不知道他们得的是什么病,在我入院的第三天就先后夭折了,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我。而此刻,为祖母去世哭得死去活来的妈妈,尚不知儿子病危住院的消息,看护我的外公被巨大的恐惧威慑着。他不敢在没有人的时候去为我排队买饭,更不敢闭上眼睛睡一会,他怕一眨眼的功夫。死神就会把我从他的身边夺去……
第六天我已不能进食,不能喝水,肚子继续鼓胀,并渐渐地失去了疼痛的感觉。只是圆圆地瞪着双眼,急促地呼吸着。那时我还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感到害怕,只是不敢正视外公一眼:老人家整日以泪洗面,晚上常看见外公把床单或衣袖塞在嘴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每每此时,我也总是懂事地扭过脸去,把五指并拢往嘴里塞,只让泪流,不让出声……
第七天,院方的病危通知书下来了,医生说,这孩子的病已经不治。再使用导液管也是活活疼死他,还是留口气让他回去吧。妈妈知道了这不幸的消息,为了能和行将死亡的儿子再见上一面,她拖着孱弱的身子,冒着铺天盖地的大雪偷偷一个人往医院跑,结果掉进了一人多深的雪坑,被人救出时,已经昏迷;外公则好像被谁冷不防地打了一闷棍,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医生,坚决地拒绝着医生的判决,当他的目光转向奄奄一息的我时,几乎疯了般抱起我向门外跑去,他的苦涩的泪水成串地滴落在我的脸上,我想伸出手帮老人擦试擦试,可是已经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抱着我已经在寒冷中站立了多久的外公。感到有一双搭在自己肩上。他转过脸去看见了那位曾经在病房里见过的打扫卫生的老人。老人从外公手里接过我说:“老哥,我当过医生,这孩子真可怜,我试试给他几扎针吧,扎好了,您不要谢。扎不好,您不要怪,俺是犯过错误的人”。“扑嗵”一声,外公跪到了:“您就扎吧,是死是活俺都当您是恩人”。外公跪在那里声泪俱下,他一生有过太多的难以述说的苦难。但即使是面对日本人的***和土匪凶残的子弹,他也不曾下跪求饶过,今天,为了一个弱小的生命,他下跪了,任雪花将他覆盖,任寒冷将他侵袭,那么坚决,那么虔诚,让苍天为之动容。老中医的银针刺进了我的肌肤,先是一根两根,麻木的***居然连享受疼痛的权力也没有。终于,当100多根银针从我的眉宇依次扎到脚尖时,奇迹出现了,小便像点滴般缓缓流了出来,鼓胀多日的肚子开始一点点消了下去,一个即将化作泥土的弱小生命,又令人难以置信地生存了下来。
如今,一晃二十多个年头过去了,用银针救我于危难的老人已经作古,但我依然铭记着老中医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孔,那是一轮永远慈祥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