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53
文档名称:

毕淑敏短篇散文.docx

格式:docx   大小:47KB   页数:53页
下载后只包含 1 个 DOCX 格式的文档,没有任何的图纸或源代码,查看文件列表

如果您已付费下载过本站文档,您可以点这里二次下载

分享

预览

毕淑敏短篇散文.docx

上传人:wawa 2022/10/12 文件大小:47 KB

下载得到文件列表

毕淑敏短篇散文.docx

相关文档

文档介绍

文档介绍:该【毕淑敏短篇散文 】是由【wawa】上传分享,文档一共【53】页,该文档可以免费在线阅读,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毕淑敏短篇散文 】的内容,可以使用淘豆网的站内搜索功能,选择自己适合的文档,以下文字是截取该文章内的部分文字,如需要获得完整电子版,请下载此文档到您的设备,方便您编辑和打印。毕淑敏短篇散文
毕淑敏的经典散文:跳级篇一
又堵车了。
朱叶梅靠着公共汽车的窗户,有极微细的风像无所不在的谣言,扑进燠热的车厢。朱叶梅很知足,比起密不通气的车厢中部,她这个位置要算高级住宅区了。
路像没有生命危急的中风病人,只堵了半边,对侧的路还像自来水管一样畅通。朱叶梅强迫自己不去想一家人的晚饭。在高度密植的人海中,任何思索都毫无意义。看风景吧,有形形色色的车,拉洋片似的从车窗外通过。绞链式公共汽车像宽大的海带,粘滞地滑了过去,她望见一张张抹满油汗的脸挤满对面的窗户,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多数小轿车像轻快欢快的热带鱼,打着旋地掠了过去。它们车窗紧闭,窗帘平稳得像挂在三月无风的晚上自家的卧房里,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朱叶梅无聊地起先揣测坐小轿车的人的身份,标有“出租”字样,她断定里面坐的都是阔佬,他们没有地位,可是有钱。什么字样都不标的小车,往往更美丽,里面都是有身份的人……
当她数到第15辆标有坟包皮似勺“taxi”和第98辆什么标记也没有的小轿车时,她坐的大公共最终像冬眠的蛹蠕动起来。
丈夫李科还没回来,当个小科员,却比谁都忙。侍候孩子李约吃了饭,朱叶梅起先削铅笔。
这可是个技术活。露出来的铅笔尖要细而匀,后头的木坡也要足够的长。好比自由市场上的大葱,葱白要长,葱青要短,才是上品。铅笔尖后面要跟随着悠长的坡度,就像小树四周培着高高的小丘,才不易折断。
清一色的hb中华绘图铅笔,支支锐利如箭簇,整整齐齐排列在铅笔盒里,像墨绿色的栅栏。铅笔很高级,铅笔盒却是最一般的那种。好铅笔盒要二十几块钱一个,一按开并就能弹出转笔刀、温度计、橡皮盒、放大镜……像个新式武器,价格抵得上车工朱叶梅一个星期的工资了。朱叶梅可不是心疼钱,为了小约,她割身上的肉都舍得。她是看了教化杂志上说的,用那种铅笔盒,孩子上课时简单分散精力。啪的一按,似乎要放射飞毛腿导弥似的。朱叶梅不希望唯一的儿子以后当车工,虽说她工作得挺仔细,还当过先进生产者。
朱叶梅每天晚上替儿子削铅笔,技术超群得犹如山西刀削面大师傅。她艳羡儿子,他有一个多么关切他的妈妈!她记得自己的妈妈从来没有给小时候的自己削过铅笔,给其他六个兄弟姐妹也从来没有过。妈妈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把他们的嘴巴填满。
朱叶梅小时候用的铅笔都没漆过油漆,像被秋凤吹折的枯树枝。那是妈妈托人从铅笔厂买出来的次品,论斤称。妈妈能在那顶窘逼之中将朱叶梅供到初中毕业,实在不简单。没涂油漆的铅笔拈在手里像一根火柴,铅芯又很爱断。但朱叶梅用这种铅笔得了全校写字竞赛的第一名,奖品是一支真正的铅笔。退到前二十几年,那时的奖品实在菲薄。那支铅笔涂满金黄色的油漆,似乎金箍棒一样。朱叶梅特别珍爱,妈妈却毫不留情地让她给了弟弟。她不敢忤逆妈妈,暗地里祈告弟弟不要削那支铅笔。弟弟答应了,可全部的小男孩都存不住东西,其次天就把那支铅笔削了。纷纷扬扬的金色木屑像麦穗一样掉在地上,朱叶梅下定决心以后挣了钱要给自己买十支,不,买一百支这样的铅笔。
后来她果真挣了钱,不过已经是在西双版纳的橡胶林中,那里有很多树。可以制成多数支铅笔,但兵团战士朱叶梅每天累得已经拿不动铅笔了。
后来她回了城,又起先找寻那种铅笔。那种铅笔没了,无论多么偏僻的小店里,都没有那种铅笔。它消逝得那么干净彻底,仿佛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制造过这种东西。
那种铅笔便以恒久的金黄和不变的长度,留在朱叶梅的印像中了。
朱叶梅对李约说:“我天大为你削铅笔,削下的木头屑也有几斤了。你应当好好学习,才对得起妈妈。”
李约说:“您别什么事都扯到对得起对不起上去。我们班每个同学的铅笔都是家长削的,不信您到学校问去!”
现在孩子们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十岁的李约会很规则地口口声声地言必称“您”,朱叶梅记得自己小时候远没有这么斯文。可他们其实才不把大人看在眼里,他们敢顶嘴,各抒己见,时时常还能蹦出一句叫你惊诧不已的幽默。
“作业做完了吗?”朱叶梅合拢铅笔盒,磁铁盒盖发出沮脆声响。
“做完了做完了做完了!除了作业您就不能问点别的了吗?敬爱的妈妈?我得玩会儿了,您别理我了,好不好!”李约说着戴上一个忍者神龟的面具,那翠绿色的脸庞使朱叶梅不折不扣感到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生疏人。
她没有恼。生李约的时候,她已经过了年轻女人只顾自己不顾孩子的年龄。她在李约身上,浇灌了自己全部的液体。血液,她是高龄剖腹产大出血。乳汁,她才不管什么体形不体形,苍老不苍老,她不能容忍喂养小牛的那种东西来培育自己的孩子。还有眼泪。小约生病时她哭,学习不好她也哭。
幸亏小约成果挺好,在班上男孩子里算数得着的。男孩在小学时不能和女孩比。女孩是发达国家,男孩是第三世界。
李科回来了。从他踏上一楼第一级台阶,住在筒子楼终点里的朱叶梅就能感到一种特别的震颤。等丈夫的脚步迈到走廊,她就能辨别出他的心情如何。有时候李科说她不妨到地震局去毛遂自荐,看能否预报地震。
今日的事情不好。
“怎么了?”在丈夫的脚抵近门的那一刹那,门无声地开了,将蛋黄色的灯光瀑布似地泻了出来。朱叶梅接过李科的公文包皮,低声问。她并不希望得到详细的口答,只是放出一只探测气球,试试风向。
“什么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也没怎么,就是肚子饿了!”李科吼道。
朱叶梅放心了一些。丈夫发火了,这在她意料之中。能发火就说明事情还没糟到不行整理。要是问了之后一句话也没有,似乎撞到一堵海绵墙壁上,那才真真是事态严峻了!
朱叶梅和丈夫一同吃饭。菜里养分挺丰富,李科遇到犯难事,饭量非但不减,比平日吃得还多。朱叶梅奇妙地把肉片翻卷到菜的表层,然后把筷子顺到一边去夹豆腐。马虎的男子汉就把肉钳到自己嘴里去了。
“你刷碗吧!”朱叶梅把盘握在一起说。
如今的男子汉都爱炫耀自己在家刷碗,表示自己的现代人风度。世界进步文明的潮流就是男人进入厨房。只有最土的大男子主义者,才标榜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其实单是刷碗算什么呢?相当于清理废墟,不需一点技术。
朱叶梅早把锅铲和案板整理清了,只留下孤零零的几个碗和渍了残汤的浅盘,维持着碗还没刷的表面形式。这点活,要是在她手下,挤眼的工夫就做完了。可她偏不做,每天都留给丈夫,然后静静站在一旁,看老李把围裙裹在微微发福的肚子上,自己过去从后面帮他系上带子,老李总说我自己能系,她也总回答我情愿干吗!李约听到了就说:每天都说一样的话,跟对口令似的。烦不烦吗!
不烦。朱叶梅看丈夫倒洗涤灵,用洁白的丝瓜瓤子细心而笨拙地拭那几个并不很脏的碗……她送给丈夫一份可在人前夸耀的资本,留给自己一份难言的欢乐。
“你这辈子跟了我,亏了。”李科控着碗里的残水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地怎么想起说这个?究竟怎么了?”朱叶梅愣了,她低估了事态的严峻性,丈夫今日的苦恼,非比寻常。
“古语说三十而立,我如今都四十多了,还没立起来。虽说由于大家都长寿,青年的标准也跟物价似的提了又提,我也得算中年了。提拔干部,要有文凭……”李科对着墙壁说话,并不着朱叶梅。似乎墙壁里隐隐写着他要讲的内容。
“你不是有了一张业大的文凭了吗?”朱叶梅当心翼翼地问,似乎医生换药,生怕磕碰了刚长出嫩肉的伤口。
“那是大专,现在要大本了。”
“我有大本!”正在洗脸的小约,胡乱往肚子前的衣服上抹了抹手,捧出一个硕大的本子。那是朱叶梅一位留了东洋的同学送给小约的,日本产,封皮上印着:一万年以上永久保存(这几个日本字同汉字一模一样的),个头有半张书桌那么大。
“去!去!大人讲话,你小孩搭什么碴!留神我抽你!”
小约从没见爸爸对他这么凶狠,乖乖抱起大本,躲到一边去了。
“大本就是高校本科。”李科也感到自己滥施婬威,苦笑着对妻子说明。
朱叶梅爱孩子,可并不为小约抱屈。男人在外头窝囊了,你总得让他有个地方撒气。不找自己的老婆孩子泻火,你让他跟谁说呢?要是跟外人吵起来,那才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人家能读,咱也读呗!”朱叶梅有意轻描淡写地说。“你别担忧我。家我能招呼,孩子的功课我也能管。从今以后,碗也甭你刷了。你就安心读吧,谁让咱小时候没赶上读书的好机会呢!要是公家不给你出学费,咱自己出……”
朱叶梅温顺地摩挲着丈夫的头发,觉得同儿子的头发真是一模一样,笔挺刚硬,似乎一树蓬勃的松针。
“不单是这个,还有岁数!等你读出来,就老了!不学吧,提不了!学吧。也提不了!跟你说了这么老半天,你怎么老也不明白哇?”李科又火了。这一次,是因为女人的周到。她的心怎么那么细密,把李科想了多数遍的事,又这么明明白白地端上来,叫李科又经受一次悲观的熬煎。女人,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
“这事最坏能怎么着呢?”朱叶梅约略明白了,她还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断。
“最坏就是当不成官。”李科像念悼词一样地说。
“当不成就当不成吧!我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我当时嫁你也不是图你能当官,图你心好是最重要的。天底下,能当官的终归是少数,不当官的还是多。当个小小老百姓,不拿那份钱,不操那份心,不是过得也挺滋润的吗!咱不当官!”朱叶梅把丈夫的头发用劲往下压了压,那发丝剧烈地反弹回来。
“女人不当官可以,男人不行!都是当干部的,你干得好不好,拿什么来评价,不就是看提拔不提拔你吗?要不电影里说谁谁升官了就说你又进步了,升官就是进步,进步就是升官,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什么都不比人差,偏偏卡在这文凭上年龄上,你说我能不憋气吗?”李科捶着自己的头。
“当官就真那么重要吗?”女人轻轻地问。问男人,也问自已。
“当农夫的得有收成,当工人的得出活,要是当学问分子,就得出书,出技术职称。咱一个当小职员的,不就得争个官当吗!当了官,能有房子,能有汽车,还能出国什么的……你没看文件上规定了哪哪级有什么什么待遇,它可没规定小民百姓至少有什么待遇!当官和不当官可不大一样,现在不兴说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其实还不是这么回事!只是大伙嘴上都不说,心里朝也思暮也想。一个男子汉,也得有个心劲,有个奔头。不说对得起父母对得起你们娘俩,我也得对得起自己哇……现在,我这辈子算是没什么希望了……”李科不再捶头,他把头倚靠在妻子的胸前,听到那里有一颗心像春天连绵起伏的雪滴,平稳而很有韧性地击打着。
朱叶梅轻轻捏捏丈大的耳垂,似乎要给他扎个耳朵眼。她当过几天兵团的赤脚医生,知道那里有个能使人冷静的穴位,叫作“安神”。
“要就是为这事,值不得心烦。我打嫁你那天起,就没希望你能升官发财。所以,再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话,因为嫁了你,我才有了小约这么一个又聪慧又懂事的孩子,为这事,我一辈子都感谢你。不过,你的话倒真让我明白了,男人和女人可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