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诗经•采薇》主题质疑
阅读和教学《诗经•小雅•采薇》之时,我的心中始终存在一个疑问,诗中这位长期戍守边疆的士兵,他究竟有没有真的踏上归乡的路途。?
《采薇》是“久戍之卒,在归途中的追忆唱叹之作”, “最后一章,写归途的情景”(韦凤娟《采薇赏析》)俨然已经成为了千古定论,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从诗歌的前三节“曰归曰归,岁亦莫(忧、阳)止”的重章叠唱及其“忧心烈烈”“忧心孔疚”等直抒胸臆的表达中,可以明显看到这位士兵对家人的强烈思念及其归乡的强烈欲望。既然如此,踏上归途,梦想终于成真,于情于理,岂会丝毫没有欣慰和惊喜?那为何在“写归途情景”的最后一章,却不仅没有喜悦,反而是“雨雪菲菲”的加倍凄惨景象和“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的加倍痛苦呢?再说,他如此渴望归乡与家人团聚,又怎会“行道迟迟”呢??
当然,古诗中亦有因长久离家而终于归乡之时的忧愁莫名,但这是有着特殊的背景或原因的。如宋之问《渡汉江》:“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怯”与“不敢”是基于作者获罪被贬、害怕家人受到自己的连累而遭遇不幸而自己还是从贬所“逃”回的环境和心境之上的。《采薇》中的士兵并不具备这样的处境和心境。?
《十五从军征》中那位十五岁从军,八十岁之之时才得以归乡的老兵,也是回到家中发现家人不在、故园荒没的情境之后才“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的,六十多年与家人不通音讯,其归途之中思绪的忐忑不安与复杂当然可以想见,但在诗歌中表现出来得更多的却依旧是急切的心情,“道逢乡里人”,便赶紧询问“家中有阿谁?”。从诗歌内容推断,《采薇》中的这个士兵,离开家的时间不大可能有几十年之久,其家庭遭受变故离乱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诗歌中丝毫未提及到对家人的担忧而只是在诉说自己强烈的思乡之情和归乡欲望便可作证,既然如此,他更不可能终于能回归家乡之时更强哀愁、痛苦了。?
虽然以上分析合情合理,却似乎有些脱离于文本,还是回到被普遍认为是“写归途”情景的最后一章――“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看看它是否还可以做其它的理解吧!?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几句,以其对偶的句式、形象生动、对比鲜明的画面及其寓情于景、含蓄蕴藉的抒情方式而历来为人所称道,但其表达的具体内容却有些争议,王夫之用“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姜斋诗话》)来评价这四句诗,说“雨雪霏霏”是“以哀景写乐”,也就是他认为走在回乡路上的士卒心里是“乐”的,这种理解却又遭到了其他人的否定,韦凤娟就认为这里是在“用雨雪纷飞来表现今日返家路途的艰难和内心的悲苦”(《采薇赏析》)。愚意以为,从本章中“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等语句可以断定,这里是不可能存在“乐”的,而如果归乡途中没有“乐”,又是不符合一个强烈盼望归乡而终于走上归乡路上的人的情感逻辑的,因而这里维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个士兵并没有真正走在所谓“归乡途中”,他依旧在出征的路上。?
这种解释可不可以在文字上得到支持呢?这四句是严格的对仗句式,“思”对“矣”,是没有实意的感叹语气词,是无可置疑的。但“来”与“往”相对,却未必是“回来”“返回”之意,而是“由彼至此,由远到近”“至”“到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