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庄子“言不尽意”和“得意忘言”言意之辨是个古老而常新的话题。在先秦哲学史上,深入探讨语言和意义的矛盾之人是庄子。庄子的言意观主要集中于《外篇》的《天道》、《秋水》和《杂篇》的《外物》。庄子对“言”有两个著名论断:其一是卮言——无心之言——言无言;其二就是得意忘言。二者其实是一回事:只有得意才能忘言,只有忘言才能言无言——终身言,未尝言,终身不言,未尝不言。“得意忘言”有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言不尽意”。庄子并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言不尽意”出自《易传"系辞》,但通篇《庄子》都在讲这样一个意思。那么究竟什么是言不尽意呢?庄子认为,语言贵在意义,而“意有所随”,即言外之意,这是无法用语言传达的。但是世人却以书中的片言只语、形色名声为贵,这就“贵非其贵”了。我们可以看下面一段言论: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庄子"秋水》庄子说:“世之所认为珍贵的道理,都是写下来的,而写下来的不过是语言而已。语言有可贵之处,它之所以可贵,就在于它所传达的意。意是有所指向的,意所指向的,是不可以言传的。但世人贵言传书,世虽贵之,我犹不足贵也,因为言与书的真正可贵之处并不是像世人所认为的那样。但如果言语真的只是“风波”,而不能达意,那还写《庄子》干什么?写了也不达意,看了也不知意,何必言?其实庄子认为言仍有所贵,只是言不尽意,而且容易横生是非。不过虽不尽意,还是可以传达一部分的,只是“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所以庄子横说竖说,正说反说,三言并说,再三地说,都是想用各种手法表达复杂而深透的“意”。当然,虽然可以传达一部分意思,但毕竟还是不尽,所以庄子使出浑身解数,从各个方面加以申说,唯恐读者拘泥词句,死煞言下。《庄子"天道》中有这么一个寓言故事。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工匠)在堂下砍制车轮,听到读书声,就放下锥子和凿子,走上去问:“您读的是什么书?”齐桓公说:“是圣人之言。”工匠问:“圣人还活着吗?”“已死了。”“那您读的,不过是古人的糟粕而已。”齐桓公大怒:“寡人读书,你一个工匠瞎议论什么?有说法还可以,讲不出来道理,杀无赦!”工匠说:“我是从我干活中体会出来的。比如砍制车轮,太松了就滑而不牢固;太紧了就涩而放不进去车轴。不松不紧,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嘴里却说不出。其中有个分寸,我无法向我儿子说清楚,他也听不明白,所以这活儿就得我一个人干,到了七十岁还在砍制车轮。古人和他们不可言传的意思都已死了,那么你所读的,不是古人之糟粕又是什么?”这应该是庄子“得意忘言”理论的例证。古人之书,能说的,是“物之粗者”。其深意,则是“物之精者”。物之粗者虽为糟粕,犹可一读;但执泥于糟粕,则不如不读。所以要去芜取精,取其精华而忘其糟粕,庄子是这个意思。如果真以为庄子要“焚书”,那简直是要以砍头来治头痛了。但我们头痛得厉害的时候,不是也会说“恨不得把脑袋砍下来”么?语言确实既让我们头痛,又让我们得保留。庄子又把古人之言的糟粕比作“迹”。“夫《六经》,先王之陈迹也,岂其所以避哉?夫迹,履之所出,而迹岂履(足)哉?”糟粕与迹,比喻不同,而意相似;意相似但又喻之以多种手法。一方面强调“言不尽意”,一方面寓言、重言、卮言十万余言,看似矛盾,其实不然。庄子还有一个支点,那就是“得意忘言”。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