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名著评点
按照以前的流行说法,《孔子家语》是一部久成定论的“伪书”。因而,
历来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恰当的评价。现在看来,这种流行说法并不见得
可靠,《孔子家语》一书有待重新认认和评价。
《孔子家语》早在班固的《汉书·艺文志》中已有著录,为卷,列于
《论语》类。《论语》类共有家,前家都是《论语》的不同传本及传、
说,第家便是《孔子家语》卷。《孔子家语》的后面还有《孔子三朝》
篇、《孔子徒人图法》卷,前者现保存在《大戴礼记》中,后者则是一种
图说。所以,按照《汉书·艺文志》的记载,当时记录孔子及孔门弟子言行
的书,除《论语》外,只有《孔家家语》。由此不难想象:《孔子家语》应
与《论语》一样,是研究孔子及早期儒家学派的重要文献资料。
由于种种原因,我国古籍在流传过程中往往会出现一些复杂的情况,《孔
子家语》也不例外。今天我们能见到的《孔子家语》,已不是《汉书·艺文
志》所提到的卷本,而是卷篇本。这种今本《孔子家语》除了卷次
与古本明显不合外,其内容又多见于《荀子》、《韩诗外传》、《礼记》、
《大戴礼记》、《说苑》等书,很容易给人一种抄纂成篇的印象。所以,它
出现后,受到了许多人的怀疑。唐人颜师古在注释《汉书》时,便说卷本
《孔子家语》“非今所有《家语》”,不承认古本与今本为同一种书。此后,
怀疑和指斥今本的人很多。清代的孙志祖、范家相还分别撰《家语疏证》、
《家语证伪》,逐篇逐章论证今本的作伪细节。由于今本《家语》是经三国
时经学家王肃作注后流行起来的,所以很多人认为今本出自王肃的伪造。例
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就明确宣布今本《家语》出自王肃之手。于是,
《孔子家语》是伪书,便成了定论。许多近现代学者主张将《孔子家语》当
作王肃的著作读,有的干脆将其署名为“三国王肃编”。王肃是三国时有名
的经学家,他为什么要伪撰《孔子家语》呢?比较流行的解释是:王肃解经
时,与当时经学研究中占主导地位的郑玄派观点不同,他主张探究微言大义,
反对郑玄的文字训诂学派。为了与郑玄作对,他杂取秦汉诸书所载孔子遗文
逸事,综合成篇,又从《荀子》、《礼记》、《大戴礼记》、《说苑》等书
中挑一些与郑玄所论不同的说法,借孔子之名加以阐发。
我国学术界对伪书历来是比较苛严的,《孔子家语》既然已被判定为伪
书,自然也是厄运难逃。虽然《四为全书总目提要》很宽容地说:“其书流
传已久,且遗文轶事往往多见于其中,故自唐以来,知其伪而不能废也。”
但事实上,历代研究儒学的人因其为“伪书”而鲜有提及,等于是将它废弃
了。所以,《孔子家语》一书在以前的儒学研究中并没有起到其应有的历史
作用。
应该指出的是,也有一些学者并不同意将《孔子家语》定为王肃伪撰的
成说。例如,宋代的朱熹认为,《孔子家语》虽有不少问题,但决非王肃所
作,顶多只能说是王肃编古录杂记而成。清代的陈士珂专门作了一部《孔子
家语疏证》,为今本《孔子家语》辩护。不过,在声势浩大的辨伪思潮中,
陈氏等人的辩护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真正促使人们重新考虑《孔子家语》真伪问题的原因,是近几十年来在
出土文献中发现了与今本《家语》有关的资料。年,河北定县八角廊汉
墓出土了一批竹简,其中有一种被整理者定名为《儒家者言》的古书,其内
容与今本《孔子家语》相近。年于安徽阜阳双古堆汉墓出土的汉代简牍
中,也有一种与今本《孔子家语》有关的古书。这两种简牍资料的出土,引
起学者们重新研究和评价《孔子家语》。古文献专家李学勤先生两次撰文,
论证上述两种简牍中的古书应是《孔子家语》的原型;并从汉魏孔氏家学的
角度证明王肃在序言中说今本《家语》得自孔子世孙孔猛,是有根据的。
既然考古发现证明西汉时期已有《孔子家语》流行,且其内容与今本大
体一致,那么说今本《孔子家语》是王肃一人伪撰的成说便不攻自破了。
当然,竹简本《孔子家语》只是一种摘抄本,尚不能确定今本《孔子家
语》与古本到底有多少相同和相异之处。因此,我们不能因为发现了《孔子
家语》的原型,便以为当时的《孔子家语》就已经具备了今天传本的面貌。
但是,无论如何,《孔子家语》原型的发现,使我们有理由相信:今本《孔
子家语》的内容是有来历的,应该予以重视。
众所周知,孔子是我国历史上影响最大的一位思想家。他的思想学说及
行为品格,构成了我国传统文化的核心部分。因此,记录孔子言行的文献在
我国传统文化中一直具有十分特殊的意义。《论语》自然是研究孔子及早期
儒家学派的主要依据,但它篇幅较小,难以全面反映孔子的言行及思想。今
本《孔子家语》虽然不能象《论语》那样完全当作先秦史料来使用,但其中
确也记载了孔子的一些遗文轶事和思想,某些地方可以补充《论语》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