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拆迁农民“脱富致贫”一、案例描述那一天,张世昌穿行在房屋废墟之间, 触目所及, 是一个个用木板、茅草搭起的窝棚, 一张张愁苦彷徨的农民的脸从他眼前闪过。这是 2003 年 10 月的最后一天, 细雨中秋寒迎面扑来。张世昌难以想象, 村民们已在这样的“窝”里度过了两个寒冷的春秋。这里是四川峨眉山市峨山镇万坎村,一个曾经堪称小康、家家都有漂亮小楼的村庄,但他们的房屋早已被拆除。“我倾家荡产也要帮助你们打这场官司”一个破旧、低矮的茅草窝棚里, 住着 67 岁的鞠方会老两口。窝棚里阴暗、潮湿,隐约看见里面用木板和砖头垒成的床, 以及黑黑的灶头———一煮饭,屋里就烟熏火燎; 窝棚里还养着鸡, 稀泥一样的地上散布着鸡毛、鸡粪;粮食用编织袋扎着,大多发了霉……另一个窝棚前, 一个不到十岁的学童在寒冷的露天做作业,因为窝棚实在太小, 放不下一尺见方的“书桌”———一个小方凳……“看到这些场景,我禁不住悲从中来。”张世昌当场拿出他的人大代表证给村民们看, “我一定要向省人大常委会反映,我倾家荡产也要帮助你们打这场官司! ”张世昌, 西南交通大学教授, 博士生导师, 电子物理学领域的知名专家, 四川省人大第八、九、十届人大代表, 第十届( 本届) 人大常委。他没有想到,由于 2002 年的一个偶然机会, 自己会和峨眉山市的一群拆迁农民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而随之而来的,则是他和他联合的共十四位人大常委, 与一些基层政府官员展开的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2002 年4 月下旬, 张世昌到西南交大位于峨眉山市的分校讲学, 其间和一个在路边摆摊的村民聊起来, 那村民指着身后一块长满了庄稼的地说: “这块田马上就要修商品房了,我们也要遭殃了。”那村民的悲伤感染了张世昌, 但他半信半疑。在大学教授张世昌的印象中,谁会这样伤害老百姓的利益?但 3 个月后, 他回去看那块地, 果真在修房子, 再以购房者身份探听消息, 得知当地拆迁的真实情况,这才信了。 2002 年7 月5 日, 张世昌给四川省长张中伟写了一封信,将村民们失地、失业、失家园, 成为“下岗农民”, 以及当地行政部门强拆强占的情况作了简要的介绍。 20 天后,张中伟在张世昌的信上批复“反映的情况值得引起重视……”要求包括时任乐山市委负责人在内的有关人员报告办理结果。这封信及省长的批示很块转到峨山镇。张世昌很欣慰, 他想: 既然省长都批示了, 这问题就该解决了吧?此后他出国进行学术访问,无暇过问此事。等到 2003 年 10 月, 也就是本文开头所述的那次回到万坎村的调查, 结果才让他大吃一惊: 这事不仅没有解决, 村民的生活还越来越艰难了! “那次我拍光了所有的胶卷、摄像带……”张世昌说。一个星期后,他带着更多的胶卷、摄像带, 四下峨眉山市, 扩大了暗访的范围。此前张世昌很少接触拆迁问题, 暗访中看到的现实使他心惊不已。他决心将上次没有完成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以一个四川省人大常委的身份。农民是这样“下岗”的马德明大清早起来,坐在屋前发呆。所谓“屋子”实际只是一个窝棚, “墙壁”是用一块块旧砖垒起来的, 参差不齐的砖头没有三合土粘连, 透着老大的缝隙; 屋顶及门是用旧门板搭起来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马德明所在的万坎村三组共有 29 户人家, 分布在著名的大风景区乐山至峨眉山之间的公路旁。 20 世纪 80 年代后,这条公路旁的一些村如峨山镇万坎村、保宁村等,靠旅游和副业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康村”, 村民们大多修起了一楼一底或一楼两底的楼房, 楼上住人, 楼下做铺面, 小本经营。马德明家那时有两大营生: 养殖和种植。种植的粮食足可以缴纳税费以及维持生活的需要,而靠着养鸡和养猪,马德明一年可收入上万元。 2001 年风云突变, 根据四川省及乐山市的规划, 乐山大佛和峨眉山之间的这条公路要成为一条“绿色旅游通道”。当地农民说,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接下来的两年, 峨眉山市境内沿绿色通道四镇一乡的 1100 余户农家房屋被拆除———根据后来的调查, 当地政府在拆迁过程中加大了拆迁范围,离“通道”百米甚至两百米外(文件规定 30 米内) 的房屋都被拆除。“这一拆,就拆得我们这 1100 多户村民‘失地、失业、失家园’,我成了‘下岗’农民。”马德明回头望去,窝棚外的一个角落里,堆放着 20 多个用来养鸡的铁笼,经过风吹雨打,早已腐朽不堪。根据张世昌的调查,在拆迁过程中,当地政府一方面给予开发商非常优厚的条件, 一方面压低对农民的补偿,砖墙、砖木、砖混结构的房屋分别按每平方米 46 元、 52 元、 54 元的价格补偿, 而被占耕地, 只能得到每亩 500 0 元的征地补偿安置费以及 100 0 元的青苗补偿费,非耕地则只能得到每亩 300 0 元的补偿。( 编者注: 农民房屋拆迁补偿究竟多少才较为合理, 我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