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思苦忆甜是什么意思_少时苦忆
■担脚 读散文名篇,泰山挑夫给我的印象是极深的,因为我也有着和泰山挑夫相同的经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的故乡还是一个相当闭塞的小山谷。最近的镇子离我们乡还有二十来里旅程,而且要翻越一座叫“南丰岭”的大山,爬过一个叫“鸣水洞”的深涧。进出一趟真的令人畏惧。
而乡民们日常生活所需的用具,却只能经过这条羊肠小道挑进挑出。那时乡里唯一的供销社就是把收购来的土产品运出去,再从镇上商店里批发货物进来,运输工具就是百姓肩头的一根扁担。
乡亲们把挑货物的营生叫做“担脚”。
担脚的功夫很辛劳,不是到了实在缺钱花的时候,是不会有些人愿意干的。
真的是不幸,我尚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时常品尝这担脚的滋味。因为我家人多劳力少,且有个常年生病的母亲,一家人一年到头光靠生产队里多个工分是远远不够维持生计的。于是一到手头拮据的时候,父亲便带上我去担脚。
我年小力微,大人每次能挑一百斤,我却只能挑五十斤。父亲便为我做了一副小箩筐,削了一根秀气的小扁担。刚上肩时,担子在我肩上还算轻松,伴随有节奏的小跑步,扁担一闪一闪的,绳子和箩筐的摩擦,还会唱出轻柔的歌声。可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轻松不起来了。仿佛有些人在加码似的,担子越来越沉重,腰腿越来越吃紧,箩筐发出的已不是歌声,而是痛苦的呻吟。及至挑到二分之一左右旅程时,肚子也提开了意见,早晨吃下的那点缺油少荤的饭菜,早不知跑到哪个爪哇国去了。而这还只是“往”的事儿,待到“返”的时候就更惨了。因为旅程远,我们通常要在镇上吃顿午饭,镇上的饭馆里倒也有几个饭菜,可我们挑一回脚,来去两个一百斤才一块八毛工钱,我减半只有九毛钱,所以贵一点的根本不敢想,只能吃一碗一毛二分钱的素面。靠这碗面要支撑翻山越岭的二十里旅程,且是在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其艰苦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担脚虽苦,但我也乐在其中。我每担一回脚,总会买上一毛钱的冬豆子糖,带给多个小弟妹吃。冬豆子糖大小就像一颗颗真的冬豆子,五颜六色,很漂亮的。这种糖很廉价,一分钱十颗,一毛钱能够买到一百颗。每回担脚结完账后,我便走到小店的柜台前,小心翼翼地从几毛钱的工钱中抽出一毛钱,递给那个老干脸营业员。“老干脸”便用一张旧书纸卷成小喇叭筒,用一个平掌形的上面挖了十个小圆孔的木勺子,往装了冬豆子糖的缸里边一舀,便恰好舀上十颗,连舀十次,刚好一毛钱。回到家,我那些可怜的小弟妹们便也有了个盼头,每人能分到十几颗糖,全部仿佛过年似的,拣一颗含在口里吸吮着,慢慢地品味,其他的舍不得吃,要连续两三天才能吃完。我分完了糖,便把剩下的钱如数交给母亲。母亲总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接过钱,紧忙着为我张罗茶饭,嘴里还在念叨“这是多个苦钱啊”!可我的心里却充满了大苦大累后的愉悦,充满了短暂的成就感。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帮供销社挑副食品。我和父亲去时挑的是土产,回时挑的是兰花根――一个用油炸后又用糖拌了的又脆又香又甜的食品,小指头粗细,一寸左右长短,所以又叫寸枣。那东西分量轻,五十斤刚好满一担。从镇上出发时,父亲用报纸把我的两个箩筐盖上,以防灰尘。吃过中饭,我们便往回赶路了。
出镇子,过山冲,涉溪水,翻坂上,一路行来,便到了鸣水洞脚下。
鸣水洞的风景是绝无仅有的。高山峡谷间,一道瀑布悬空而下,溅起蔽日水雾,声震数里之外。两边绿树成荫,四季繁花似锦。时有狐兔出没,偶见锦鸡翱翔。传说中白居易、苏东坡全部曾在这里吟诗作对、触景生情。要不是藏在这大山深处无人问津,没准是时下开发商的青睐之处呢!
不过我那时对这些景致是无暇顾及的。行至洞下,抬头望去,眼前只有那条天梯般的小道,沿着山涧蜿蜒向上,直插云天。抬头酸颈脖子,举步胀腿肚子,没走几步就满身汗珠子。任是如画似歌,我哪有欣赏的工夫啊!
爬不多时,我就有点支撑不住了,眼冒金花,双腿发软,尽管不停地换肩,担子还是越来越往下沉。就在这时,我突然闻到了一个诱人的香味,那香味来自我的两个箩筐,此刻是如此地浓烈,令我不可遏止。然而我也清楚,那既是好吃的,也是要用钱买的,是不能随便享用的。一旦到供销社对秤少了斤两,麻烦就大了。我于是咬紧了牙关,忍住饥和累,艰苦地向上攀登。走了不几步,脑海里又展开了斗争,想这么一担,我就拿一根,料不会少秤的。再说这肚子里也实在是顶不住了啊!就这么几经重复,我最终颤动地伸出了无奈的手。拿了一根,尝到了那点滋味,就一发而不可收了。自己仿佛没吃几根,可到供销社一称,足足少了半斤!要知道半斤兰花根就是五毛钱啊,我挑五十斤的工钱才四毛五,还得倒赔几分。这下恼了我父亲,一来挣不到钱还要贴本,二来我这是好吃,丢了她的面子,怎不气人?于是大声呵责起来。我当初眼里噙满了泪水,心里的那个悔呀,真的是无地自容。就在这时,只听供销社主任叹了口气,摸了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