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聂绀弩为何焚诗:聂绀弩的诗
聂绀弩散宜生诗・自序说,1959年某月在北大荒劳动时,上级指示“要每人全部做诗”,因此她才“第一次写劳动,第一次正式写旧诗”。又说,“几十年前学过一点旧诗的格律,如对仗、声韵之类的,不过不曾正式做过。拥护白话文,反对文言文,根本不做旧诗”。这段话其实是有矛盾的,既然反对文言文,却又去学旧诗格律;既学了旧诗格律,就不可能“根本不做旧诗”。旧体诗词对于中国的文化人有着一个难以摆脱的魅力。聂绀弩在北大荒“第一次写劳动”是真的,写旧体诗却并非第一次。从现有的资料来看,聂在1935年就写过绝句枕头咏田汉被捕入狱事,40年代也有几首零星诗作留存;假如这些全部不算“正式写旧诗”,我们新近发觉了她1954年前后写的六首爱情诗,这总应该算是“正式”的了。爱情是最轻易激发诗人最初的灵感的,很多诗人的处女作全部是情诗。假如为聂绀弩的六首爱情诗加一个标题,应叫“相思时作”,接下来她又于1955年写了六首“反省时作”(见散宜生诗集外诗・拾遗草),这才是聂绀弩写旧体诗的真正的开始。
聂绀弩在北大荒写的诗,其实并不是以后收入北荒草的那些七律。写北大荒生活的那些七律,是她回京以后补做的。从1960年冬回京,到1965年前这段时间,是聂绀弩旧体诗创作的高峰期,那些优异作品全部是这个时期写下的。这段时间中她几乎天天全部有新作出示和寄送给友人。她先是以为自己的毛笔字写得不好,写了诗交给文怀沙的夫人代为抄录,同时就自练书法。遗留下的诗稿很多是她自己用毛笔书写的。
聂绀弩的诗稿得以遗存,是很侥幸的。在1965年初,她有过一次焚诗的举动,把她的诗稿全部烧掉了。遗留到现在的诗稿,大多是她烧诗前就寄送给了好友的,因此才有幸保留下来。
有关聂绀弩焚诗的事,在她本人的著述中并未提到。现在对这件事的了解,只有以下部分零碎的资料:
1965年2月某日,聂对某某人说:“我的诗烧了。……圣人之迹息而诗亡,诗亡以后春秋作,不过,我烧了诗,诗亡了,我也不作春秋。余生不是今后没有可消遣的,一天能够用酒醉她一场。我们‘人贱’,不是受欢迎的人物,就没有权利做诗。”某某立即表示:诗烧了可惜,期望她起码把那几首有关水浒和红楼梦的诗留下来,这种无伤大雅的作品抄下来没问题。聂说:“你真要,我能够抄给你,我还记得。不过,水浒红楼的诗,人家要挑起来也成问题。拿那首写林冲的诗来说,人家问你‘英雄脸刻黄金印,一笑身轻白虎堂’是什么意思?‘脸刻黄金印’不是指戴右派帽子吗,你怎么回复?再问你‘白虎堂’指的是什么,你怎么办?因此要有问题全部有问题。”
1965年2月又某日,聂同好友张友鸾等一起晚饭。吃饭中,聂说她已经把诗稿烧了,而且做了一首烧诗的诗。张说:“听说了,而且听说这首诗还不许人抄。”聂说:“当然,抄更不好,抄了传出去,人家问你为何烧,这不是又一条罪状?”聂接着说:“真不想再做诗了,这东西越做越好,越好就越成问题。我细算了一下,这几年做的诗、写给他人看、他人赠诗做了答诗或有赠而他人不答的,总共有五十多人,这么传开去就不得了因此就决定不写。”张说:“古人所谓‘诗穷以后工’,穷不一定是没有钱的穷,更关键是‘途穷’之穷,穷了什么全部不能做,只好做诗,当然越做就越穷,越穷就越工,就越不好拿出去。”聂又说想写好字,张说“字写得太好也不行”。聂笑说:“吾生不有,亦后何有,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