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悲怆的诗情
深圳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关玉良先生的作品在中国画坛已享有广泛的声誉。然而,艺术家给我们提供的近作数量和种类如此丰富:水墨画、重彩画、现代书法、素描、油画、陶艺、雕塑,林林总总,千姿百态。从哪一个源点出发我们才能走进关玉良艺术的精神世界?
刘骁纯和程大利等人都注意到了关玉良艺术的悲剧色彩,悲剧意识。我颇有同感。关玉良的自述也谈到他自幼酷爱艺术,爱读哲学类书,喜欢听萨克斯、提琴、长笛类演奏的悲壮名曲,最动情的是听父母讲述苦涩的家史。尽管我不清楚艺术家的父母的家史如何苦涩,不清楚他从老家黑龙江到北京学画如何艰辛,他为创作这大量形式奇异多样的作品付出了多少心血,他的个人生活和情感又经历过哪些磨难,但他的大多数艺术作品本身给我的最强烈的感受,就是一种苦涩感、悲怆感,就是一种悲怆的诗情。正是这种悲怆的诗情,构成了关玉良艺术的生命源点和精神内核;也正是这种悲怆的诗情,给我们带来了生命的感动和精神的震撼。
在当今世界信仰危机、价值失范的时代,现代人、都市人包括艺术家本人,都面临着存在自身的两难困境,面临着物质诱惑与精神追求之间深刻的矛盾冲突。名利欲、权势欲、色欲等物欲往往扭曲了人性,泯灭了良知,把人类异化为兽类、鬼类;而人类的灵魂又不甘沉沦,挣扎着要摆脱名缰利索的羁绊寻求精神的自由,由此造成了精神的痛苦和存在的悲剧。对这种存在悲剧体认得越深,越能够激发起昂扬向上的精神力量。关玉良的作品正是以浓墨重彩表现了现代人的存在悲剧,他相信悲剧净化灵魂、陶冶情操的审美功能。艾青说:“悲剧使人的感情圣洁化。悲剧使人生充满了严肃。”(《诗论》)关玉良也曾说:“悲剧意味着什么?――废墟里再生;灵魂不断升华;高素质文明质的更新。”
关玉良的大量水墨画特别是重彩画作品充满了悲怆的诗情。我说是“诗情”而不说“激情”,因为这些作品在我看来并非纯粹原始的生命本能冲动的狂野宣泄,而是有一定理性控制的生命冲动的诗化表现,中和了尼采所谓的酒神精神与日神精神。这也许是受到中国传统美学“哀而不伤”潜移默化的影响,可能也与艺术家所受的中国学院式艺术教育有关。问题在于艺术家要表现现代人的存在悲剧是一个新的主题,学院式艺术教育没有为他提供现成的图式,仅仅依赖对都市人的自然形象的刻画显然缺乏力度。因此艺术家把目光投向了中国西北部偏远地区的汉藏男女,甚至投向了更原始的土著意象。他不是为了猎奇,而是为了寻求和借用更多地保留着原始生命本能冲动的土著意象,强化他对生命本能匮乏衰竭的现代人、都市人的存在悲剧的表现。如果说学院式艺术教育中的那种古典主义的写实体系和审美理想,可以代表理性的日神精神,是一种诗意的美化;那么藏民、土著那种五体投地的宗教迷狂和酣歌狂舞的醉态,则可以代表非理性的酒神精神,是一种生命的勃发。关玉良捕捉到藏民“那些显示着智慧、沉默、茫然的眼神,让你忧患,让你动心” !这些独特的眼神已经成为艺术家独特的表现符号。艺术家把古典模式与土著意象打碎了糅合在一起,加以夸张变形,重新塑造表现现代人的存在悲剧的半抽象的形象。在他的画面上,我们看到了许多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扭曲变形、支离破碎的“人体”。正如尼采当年感叹的:“我的目光从今天望到过去,发现比比皆是:碎片、断肢和可怕的偶然――可是没有人!”(《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这并非说绝对没有人,而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