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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元谈农村教育的公平
原文标题:同样是资源,90号汽油怎么就没有差距?——小崔谈农村教育公平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李邑兰
南方周末:你和农村的孩子交流时,他们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崔永元:我觉得很可怕。大部分孩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哪怕偶尔能看场电影、上一次网,他们也不知道,但当他们发现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他们会觉得对他们非常不公。
我也特别发愁,怎么能和孩子把道理讲清楚呢?国家从1949年开始就提出政策:用农村照顾城市、用农业照顾工业,让工业化进程和城市化进程加快,就这么一口气到了1978年。从那以后才开始关照农民、才把农村当回事。那时候农民可以经营承包土地,生活发生改变,农村教育改革也开始一点点地往路上走,但我个人认为到现在都没上正路。
我们说“资源”。同样作为资源,北京的90号汽油跟云南腾冲的90号汽油应该没有差距。但为什么有的学校的教育资源好得跟美国差不多,而穷地方的校长办公室屋顶都是漏的,为什么教育资源的配置有这么大差异?这种差异直接影响教育质量,直接造成教育不公,这是天大的事。
南方周末:清退乡村代课教师时,有没有老师给你写过信求救?
崔永元:我的信箱是公开的,最多时一天有一千多封信。清退代课教师我一开始就反对,我在政协会上最早反对。
我们重走长征路,觉得自己走得挺了不起,但随便遇到一群上学或放学的孩子赤着脚,就在我们的队伍前后跑,那都是在山路上练出来的。不住校,走15公里的山路,对他们来说是什么概念?就是4点钟起床,睡在父亲的筐里,举着火把。家长不敢让孩子自己在路上走,会被狼叼走的。清什么退呢?
南方周末:你给乡村教师这么高礼遇,会不会担心他们回去后适应不了?
崔永元:事情要两面想,可能有的人会觉得这太不公道了,以后再也不做乡村教师了。有的人可能因为这份尊重,这辈子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岗位。
我们的想法是,能有一个老师留在那个岗位上也是值得的。诱惑乡村教师的因素当然非常多,但既然他们选择了这个职业,就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动摇。
南方周末:钱是最大的问题吗?
崔永元:是。在现在的社会氛围里,钱就意味着地位和被尊重的程度。像他们一个月才挣那么点钱肯定是不行的。这个问题容易解决,那就先把它解决了。但是我们经常忽视钱,只宣传说谁在哪个学校扎根多少年,都得肝癌晚期了,死也死在讲台上……凭什么要让人家这样?
钱是基本的条件。一个普通学校,不能漏风、不能漏雨。所有的孩子上下学安全也要有保障,不能翻校车像拍电影似的,随便就翻,一死几十个人,上学坐船,船就翻到江里面,尸体都找不到,不可以这样。
说起来是一些很俗的保障,这是基础,但现在的基础严重不行。
南方周末:公益可以去影响政策,让“钱”向乡村教师倾斜吗?
崔永元:作为北京市民,公益我们是可做可不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