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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鞋工作。
片刻间天空里越积越厚的乌云又一次吸引了他的留意力,我听到他自言自语地在嘟哝:
②“真主保佑,这场雨下来,看不成电影还没什么,断了我的粮可怎么办?!”
雨说下就下,稀疏的大滴雨点起先落了下来。人们蜂拥地躲进咖啡馆,慢慢把我和孩子的距离越挤越远了。滂沱大雨,倾盆如注,我端着座椅退进屋里,坐下后先忙着把两只光脚丫子塞进桌肚里,但心里止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孩子哪儿去了呢?准拿走了我的皮鞋……唉,多讨人喜爱的一双新皮鞋,不用费多大劲就可以脱手的。原来嘛,眼看着浓云蔽日,预示着有一场大雨,大街小巷尽是泥水,我干吗还必须要让他再擦呢?真是活见鬼!根本的问题倒还不是对这双丧失的鞋感到特殊惋惜,问题是要我光着脚在这么一个漆黑的夜晚步行回家,倒是生平第一遭。
熬煎人的整整一小时过去了。在这一小时里,我的心简直是随着表上的分针在移动。而这个小东西看来却毫不在意地计算着这一寸寸蚕食我的耐性、让我神经都快爆裂的时间。盼望孩子送回皮鞋的梦想已成泡影了,这个该杀的家伙竟这么拿着我的皮鞋就溜跑了。我起先谨慎地考虑回去的那条道,当然,最好能雇一辆车,可是车停在大公路上;还有,钱呢?看来惟一的方法只能光着脚在我们那条既窄又危急的巷子里冒上一次险了。又过了一小时,雨仍下个不停,咖啡馆里挤得水泄不通,等着孩子把鞋送回来好像没什么盼望了,抑制不住的气恼和郁闷阵阵袭上心头。播音机响了好长一阵最终静下来了。靠在躺椅上的、捏着帽子站久了的人都活泼起来,坐在一旁长凳上的还在热心地探讨着雨……时间将近午夜,雨势渐弱,最终天空里只飘落着星星点点的雨丝儿,人们可以回家了。人们起先离开咖啡馆,不到半小时,屋里便走空了。侍者动手整理桌椅,示意说:你也该走了。诚实说,我本也准备最末一个离开这儿,因为我不坚信我的神经能经受得住自己光着脚在众目睽睽下走回家去。
我低着头走出大厅,刚穿过活动门,冷不丁地一下子怔在那儿了,两条腿好像瘫陷在淤泥里,半步也提不起来,张大了的嘴不知说什么好,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好熟的脸哟——光着上身,胳膊肘支着一只小木箱,倒在墙角里睡着了。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捏着一包东西,我过去轻轻地摇醒了他,他跳起身来,小手揉了一阵眼睛,模糊中他忆起了我是谁。他赶忙翻开布包,一边忸怩地向我致歉。我这时才发觉他是那么困倦,瞌睡沉重地压着他的眼皮。付了钱,帮他披上那件不称体的、包过我皮鞋的长衬衣,我静默地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