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桃桃的奇妙旅
夕阳失晖,黄昏来得多么急促,混混沌沌的光线中,街上行人走在铺下来的大片黄昏光线中,路边站牌上,电线杆与电线杆之间牵起的电轨线,也染上了黄色,落下来,拓印在等车人的身上。桃桃身上也是黄,她看手表,又看天,天就要黑了,说我只买一辆旧的骑骑,新的容易被偷。老人没回话,只领着她往前走,没有路灯,不知走到哪了,可她不担心了。
左转右转,走到一处楼前,草坪上有几棵细脖树,老人开口了,说:“到了,这里有些车子。”指给她看,桃桃定睛看,模糊看到几棵树干上拴着自行车,夜色已深得厉害,看不清楚,可是她问:“不怕被偷吗?”“没人偷,好的车在楼上屋里,放不下的停在这里,从没人偷。”老人毫不在乎似的回她。桃桃应一声,想这里风气还不错。跟进楼,老人上一阶她上一阶,楼道应声灯骤起的光亮让她稍稍感到暖和了点,老人扭开二楼的门,请她进来,她走进门,看到了一屋的自行车。
客厅里怕有几十辆,一辆挨一辆,一辆叠一辆,堆得半屋高,却不占道,客厅通着厨房和卫生间,过道是自行车让出来的,可容一个半人走,桃桃扫视屋子,进来的门已关上了。门前玄关处有半扇多宝格木橱,每个橱格都放着东西,橱下一张桌子,堆满了各种杂物,从进门起就唱“阿弥陀佛”的唱佛机就在上面,桌子中间供着塑料材质的菩萨,两旁是电蜡烛,发着通红的光,香炉里是半炉香灰,插着三根冒烟的香,却闻不到香味。桃桃注意到红色的唱佛机,屋里除了唱佛声,还有客厅电视里的新闻声,一唱一和,倒不相扰。 老人缓慢开了口,慷慨地让她挑,桃桃不禁想,这是个富有的主人,拥有一屋子自行车。她挨着车一辆辆看,老人说有间房里也是车子,顺手指着看去,是过道里的第一间房,老人为她扭开门,她站在门口一看,里面不仅停着一堆车,还有张黑黢黢的工具桌,抵着门墙,放着各种修理工具,很有条理,墙上方钉了只方形柜子,柜门敞开着,里頭也是工具,地下靠墙有两只气筒,“还挺全的,”桃桃夸赞般地说。
新闻声与唱佛声交相和应,老人和桃桃不说话也显得和气恰当,她只管看,可左看右看选不中一辆,老人也不替她挑,她问什么他才回答,回也是“都差不多,好骑”。她看中了一辆亮蓝色的车,说弄出来看看,老人就走进车堆,把亮蓝色车从车堆里拖拽出来,桃桃怕车带车地倒塌,用手扶住旁边的车,倒碍着了老人,其实堆叠着的车子很扎实,每辆车都与其他车嵌合得很稳,不会轻易歪倒。挪开旁边的车,老人把蓝色车子举起来,身子后仰退几步到过道里,再慢慢放下来,成了。桃桃摸上车,车身灰脏,刹车不灵了,链条看着就很旧了,坐上去,垫下的弹簧也不好,一堆毛病。老人指着车堆里一辆白色车,说那辆也可以,桃桃看向老人,昏黄吊灯下看不清神情,她忖了忖,说就这个,那辆拉出来或许不如这辆呢,倒费力气。她担心老人的身体吃不消,把一辆车子从车森林中搬挪抬出来已经很费力气了,再搬一辆,还是算了吧。桃桃再仔细检查车子,其实她哪能真知道车子的好坏呢,车子真正好不好得修车人才知道,可纵使外行,凡看出的坏处都要说出来的,链条快锈了要上油啦,胎要打气啦,前头要安车篓啦,龙头要安响铃啦,脚架要换新的啦……老人很爽快:“都给你换。”
确定了要这辆车,老人就把车推到空地上,不知从哪儿寻摸来工具,蹲下来给她检查维修了。桃桃没有地方坐,也不想坐,现在她可以仔细打量这个车森林了。这间房子可以说是很旧的,长沙发不知怎么被一层巨大的白布蒙着,玻璃茶几旧得有污色了,沙发与对面靠墙壁的电视机正对着,老人就在这中间的空地修车,工具放在堆满了生活杂物的茶几上。整间客厅,电视机是唯一泛着崭新光泽的物件,看来没用多久,过道里,除了那停车的房间,还有左右各一间房,闭着门。厨房和卫生间相挨在南面,敞着门,也各处堆着东西,看不到更里面去。他一个人住么?显然不是,一个人住哪会有这么多生活杂物,桃桃想。不经意的,“啊——啊——啊——”仿佛有练嗓子的声音响起来,像电视的背景声,很轻,似乎刚才也响起过,桃桃再次环顾整间房子,真觉得这是个充满着陈旧气息的自行车森林。
昏暗的黄色吊灯笼着整间客厅,整间客厅只有电视是新的,其他全是旧的,旧车、旧沙发、旧地板,就连这主人,她低头看,也是旧的,旧得老了。电视新闻和“阿弥陀佛”一呼一应,配合得默契,像对兄弟,她听着这声音,看着昏昏灯光下不出声的老人,觉到安宁。老人没有说话,看来修好车得要点时间。桃桃没有说话了,重新欣赏起森林里的一棵棵树来,那养树人蹲在地上像一团蜷缩的黑影,驼着背在侍弄生了病的小树苗,电视机和唱佛机,这对机器兄弟和谐地各说各的,稍间断的半秒一秒里,“啊——啊——啊——”出现了,这回很清晰,是女声,桃桃看电视,明明在放新闻,难道隔壁唱歌穿墙而过?再要听,没有了。
待唱歌声再传来,桃桃就不放过了,却不是“啊”,是“啦”了,不知是录音机还是人声,她从电视与唱佛机短暂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