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外国文艺 73
特约编辑:严蓓雯 2012 年 10 月 22 日星期一
译介之旅我与特朗斯特罗姆
——《特朗斯特罗姆诗歌全集》译者序(节选)
□李笠
奇迹我们穿过市中心的一个广场,那里,有几块 fallet 是自己倒下的意思。诗中的那棵树是砍伐后
石板如今刻着他的一些俳句,其中的一首,22 倒下的,这时,就应该用 fällt (被砍倒)。”他说
斯德哥尔摩今年圣诞节没有下雪。街边的树年后,即 2009 年我在参加特朗斯特罗姆专场朗着,用笔勾出一棵躺着的松树,然后在上面加了
像两百年前那样黑着,窗口的蜡烛像两百年前那诵会时,在夕阳里熠熠生辉: 把锯子。显然,我的瑞典文受着汉语思维的影
样亮着。下午 3 点天黑了。没人对此惊讶。这不看,我坐成了响。汉语中,“倒下”可以是主动和也可以是被
是奇迹。一只岸上的小船。动,就像“鸟”可以是一只鸟,也可以是一群
奇迹是绝望或放弃时突然变成现实的梦想。我欢快无比。鸟。
2011 年 10 月 6 日是一个奇迹,它让瑞典诗人特莫妮卡已准备好了午餐:烤三文鱼、煮土天黑了下来。我留他吃饭,但他说他必须赶
朗斯特罗姆(Tomas Transtromer, 1931-) 获得豆、蔬菜沙拉。这是瑞典人招待客人的传统菜。回韦斯特罗斯,有个美国诗人将拜访他。他拿起
了举世瞩目的诺贝尔文学奖!我兴奋,像是自己我们三人坐在他家的花园里,边吃边聊。我们谈那件米色风衣,走出了我那显得有点低矮的学生
获得了这一奖项。12 年前翻译特朗斯特罗姆诗到翻译(我当时译了特朗斯特罗姆十多首诗,打宿舍房门……
歌全集的时候,我希望他能获诺贝尔文学奖——算再译一些,出个选集)。我问《风暴》一诗里一转眼,17 年过去了。作者与特朗斯特罗姆
“这对诗歌,包括中国的诗歌,会有促进作用!”花楸树的果子(秋天,这里街上到处可以看到一 2007 年 5 月,我把我写母亲的第六本瑞典文
5 年前,我相信他一定会得奖,因为他是世界上束束如心脏或拳头大小的红果子),能否把它译诗集《源》给他看,他的目光停在那首叫《无
活着的最好的诗人!但两年前我放弃了这一梦成“橘子”。“中国读者绝大多数恐怕都不知道这名》的诗上: 特朗斯特罗姆与东方句,“预感战争爆发而目瞪口呆浑身冒汗的花
想——他不可能得,因为他是瑞典人!我想到种植物。”我解释。托马斯听了说:“可以。翻译我登上去纽约的飞机朵”让我们想到杜甫的名句“感时花溅泪,恨别
1974 年得诺贝尔文学奖而导致自杀的另一个瑞是再创造!译者应享受他的自由。”他说他的朋你躺着,纹丝不动特朗斯特罗姆是营造意境的大师。意境是一鸟惊心”的移情绝唱,而“流淌的宝剑/正消毁
典诗人马丁松。瑞典学院不会重蹈旧辙。友美国诗人罗伯特布莱把他“耕犁是一只坠地的世界抽成苍蝇的嗡嗡声首诗达到的一种能令人感受领悟、玩味无穷却又着记忆/小号和佩带/在地底下生锈”(《短诗三
但诺贝尔文学奖突然向特朗斯特罗姆走去。鸟”翻成了“耕犁是一只飞起的鸟”。说完,哈难以明确言传、具体把握的艺术境界。它是形神章》),又何尝不是杜牧《赤壁》中的“折戟沉
在他 80 岁的时候。一个奇迹。就像诗人在《孤哈大笑起来。“《半完成的天空》里说:每个人我乘船去克雷特岛,去西西里情理的统一、虚实有无的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