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红柳的颂歌与挽歌
——《离太阳最近的树》赏析
沈永生
作者按时间顺序组织材料,可分四大部分。
三十年前,骑马穿行西藏阿里的红柳丛林,惊叹它不可思议地顽强生存于“第三极”;有一天,奉命打柳,贴近审视它“下固沙丘上昂立”,叹服之余又为人们无情采伐而哀伤;最近,听人讲柳,柳林不再,连根须也烟消灰灭;有时,深夜想柳,自是怀恋,更是忧虑,为红柳,更为人类自己。
主体在第二部分,红柳的形象,人物的语言、动作行为、内心感受,工程的程序,事情的经过,都交代得清楚明白,到边到沿。全文以叙为主,叙述之中融入细致的描写。语言含蓄隽永,极具穿透力、震撼力。
下笔就着意渲染一种美丽。用一组整齐的偏正结构短语(如“凤羽般纷披的碎叶”),兼含比喻,辅以拟人(如“微笑”),描写红柳色泽与形态俱佳,整体与局部同丽,容易引人生发美好的想象。顽强地生存于
“第三极”,绽放美丽,说是“高原的精灵”,一点不过分。“红柳丛”用词也极审慎,是少量的“丛”而不是大片的“林”,跟下文“要百年才能长成小小的一蓬”的“蓬”相呼应,足见金贵。而“曾以为”“必与”话外有话,暗示下文红柳被人当柴打净的悲剧,为下文深思埋下伏笔。外在形象美,生存能力美,遣词造句、布局谋篇同样很美。
特别注重多重对比。,一人布置与一人惊讶,又与全体执行、浩浩荡荡出发,——集体麻木。“柴”的价值上讲,拉来一车汽油,要耗两车汽油;运来一斤焦炭,值六斤白面;挖红柳不要钱,只要工,——一切朝钱看。,人要吃饭,就打柳当柴;虽说司务长当时也是为生活所迫,为部队着想,而要百年才能长成那么小小的一蓬,——还不是强盗逻辑!,枝叶好打而热量其次,柳根的热量上佳而挖掘不易;比较幼细的好下手,而一年年“打”过去只剩最古老的树精;最健硕有力的小伙子,也折不断红柳苍老的手臂,而火药一炸,再幽深的树怪也要尸骸散地,
——智慧也罪恶。,去年掘走红柳的沙丘,今年还可看到空洞,第三年就烟消云散;三十年前,还能骑马穿行于红柳丛林,指望它“与雪域永在”,而听最近到过阿里的人讲,红柳林早已掘净烧光,连根须都烟消灰灭;高原上的原住民,如今栖息在何处云端;从屋顶上扬起的尘雾,通常会飞得十分遥远,而那些曾经被红柳固住的黄沙,是否已飘洒到世界各地,——愚昧见报应。对比分明,触目惊心。
精心选炼词语。以单音节词为例,“红柳为什么不找个背风的地方猫着呢?”“猫”本为名词,指称具体的小动物。这里却名词动词化,意即如猫在严冬怕冷一样缩在某旮旯。结合问句语气与上下语境来看,形象传神地反衬了红柳昂然挺立在沙丘之上的勃勃英姿。
有时,作者又在有意无意间,把这种精炼的单音节词,形成相关单元。如与同志们打柴相关的单音节动词,“全体打柴去”、“把红柳根从沙丘中掘出”、“将大半个沙山掏净”、“与大地最后的联系一一斩断”、
“用架子把火药探进去”,人类的努力“精彩纷呈”。单说一个“打”字吧,指用割、砍等动作来收集。这是笼统的说法,就长官于此布置任务而言,也只能笼统地总说在先。要是在先就明确具体地说,或如“砍”、或如“挖”,反倒限制死了,难道“斩”就没有、就不行?大家在“打”柴的具体过程中,可以因材施招,区别对待。(这种笼统,有点类似于我们平时说“上学念书”,并不只是“念念”而已,“听课”也是,“做作业”也可以,“跟人讨论”也包含在内;又如“做作业”,解方程可以,写作文可以,英译汉也可以,理化生实验也可以。)“‘掘’出”及以下四例,又可以看成动补式结构,有补充说明之妙,共同分说到底怎么“‘打’柴”。打柴越不容易,就越显示红柳顽强的生命力,越显示它顽强地固沙的敬业与奉献精神,越显示人类破坏环保乱砍乱伐、滥砍滥伐的愚昧与罪恶。
比喻句长短有致。“铁一样锈红的枝干”、“凤羽般纷披的碎叶”、“谷穗样细密的花”,连续整齐、精巧短小。更多较长的散句,
每句三五十个字不等,散见篇中穿插,变化中缜密地解说与阐释,给人以鲜明深刻的印象。“喻有两柄而复具多边。盖事物一而已,然非止一性一能,遂不限于一功一效。取譬者用心或别,着眼因殊,指(denotatum)同而旨(significatum)则异;故一事物之象可以孑立应多,守常处变。”(钱钟书《管锥编》)例如围绕柳根来设喻,就穷形极态,而且手法多变。有的切近地以实物摹写实物,例如,“它的根像一只巨大章鱼的无数脚爪,缠附至沙丘逶迤的边缘。”“它们如盘卷的金属,坚挺而硬韧,与沙砾黏结得如同钢筋混凝土。”两句三喻。有的抓住精神实质避实就虚,例如:“金红的火焰中,每一块红柳根,都弥久地维持着盘根错节的形状,好像一颗傲然不屈的英魂。”有的用科学事物、专用名称来比拟,例如:“红柳就枝桠遒劲地腾越在旷野之上,好似一副镂空的恐龙骨架。”特别是:“今年可以看到,去年被掘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