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何为儒家之道(五)论文
六、儒家精神方向的几个显著特征
在获悉了儒家传统两个主要时期以及体现在儒家经典中的核心价值之后,我们会思考:对于比较宗教研究的学生而言,儒家这种独特精神方向具有什么样的意义。应当显而易见的是,在处理儒家传统的过程中,某些在宗教研究中被广为应用的各种概念性工具是不够的。事实上,所有排他性的两分法,诸如精神/物质、身/心、圣/凡、创造者/受造者以及超越/内在等,都失去了解释效力。)。为了获得自我的体知,这种信守包含一种不息的为己之学的过程。作为日常功课的组成部分,自我的反省和自讼是一种经常性的行为。在这个意义上,儒家的自我不是一种静态的结构,而是一种动态的常新的过程。
17世纪儒者孙奇逢(1584-1675)的例子是发人深省的。长期不断的自我反省,使得他在90大寿时能够察知自己89 岁时在言行上的失误。他甚至略带幽默地在自己的弟子们面前谈论说:只有在他过了80岁之后才意识到自己70岁时的年幼无知。儒家成人(成熟的人)的定义:认真严肃地对待其“成长过程”,并由此顺利通向成熟者。不过,既然学做人的过程永无休止,成熟的过程也就不会终结。以这种睿识观照孔子本人一生的历史,我们对于儒学这一向度的理解就会更为敏锐。在其73岁临终之前,孔子有云:“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1一个人的如今所是(as More)那样以乌托邦的观点去看待世俗世界,而是认定政治已经堕落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对它们而言,孔子的“辟人”,显然是指孔子的不得于君,而这是一种无用功。
长沮和桀溺断绝其与人类关系的决定,充满着深远的伦理与精神性意涵。在他们看来,在一个无序的时代,个人成就的唯一希望,就是要漠视世界的种种问题,而照管好自己的家园。长沮嘲讽地指出孔子已经知道在何处涉水过河,而在更为深刻的意义上,这种表面上的嘲讽却指出:要想从“滔滔者,天下皆是”这条大河中涉水,根本就是危险而无法渡过的。桀溺向子路提出的修词性的问题─岂若从辟世之士哉?可以被最佳地理解为一种警告、一种邀请。事实上,桀溺的问题是不祥的预兆,因为子路的确后来在一场政治斗争中牺牲了性命。
孔子知道其道家批评者所做的选择,或者更为恰当地说,知道他们选择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对孔子来说,道家的选择实际上诉求于一种高度可欲的生活方式。孔子本人曾经表达过一种“欲居九夷”的愿望,5并且,孔子还开玩笑地表示,假如道不行,他将“乘桴浮于海”。6孔子对于音乐的迷恋,对于自然的感受力、以及对于检仆生活的喜爱,7所有这些均显示出:他在这些自然的天性上与道家的观点必无异趣。不过,对孔子来说,参与政治而非超然遁世,这才恰恰是动荡失范时代的自然要求。在孔子
“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的悲叹中,存在着一种pathos。孔子勇敢地承担起了改变世界、“重获大道”8的道德责任,对于孔子的这种英勇的个人担负,在许多人当中既引起了振奋,也引起了疑虑。孔子与楚狂接舆的相遇,便颇有代表性。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河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避之,不得与之言。9
楚狂接舆显然感觉到了孔子为自己设计的使命的危险性。而其它一些人也同样感受到了其明显的不切实性。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10
换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