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亲美心态
我出生于年, 年代末思想解放的年代我开始学会关注世界,
年代我在上海念大学,那个时候讨论的空气十分浓厚,任何一种价值都可以
得到认同。很难想象许多和我一样有着自由思想特征的中国青年——不会对
美国产生浓厚的感情。这种感情上的根深蒂固是真实的,它不一定以十分狂
热的形式表现出来,而是以深沉的、持久的、甚至是温馨的状态,左右着我
们认识现实的尺度,影响着我们的追求。
我记得年的夏天,我在山东同一位志同道合的大学室友在困难的
日子里煎熬,我们俩都是文学青年,同样都被生活否定得很厉害。我们守着
一台效果极差的破旧黑白电视机,百无聊赖地换频道,突然发现一家电视台
正在播放美国故事片《农家女》。从今天的眼光看,它何其的浅俗、虚伪,
甚至有一种蓄意欺骗的恶意。但那个时候,在晦暗的环境当中,一部美国旧
片给我们带来的欣喜是何等的强烈!我记得我的朋友喜形于色之中说:“要
讲寻根的话,我们的根全在美国——看到美国片真亲切!”于是乎我们-起
大笑起来,这件事曾经触发了我的许多回忆,我在想:从这句听起来相当不
知天高地厚的话中,包含着多少真切的触摸和感受!试想:一个生长于东方
大国的孩子,即使是在他的青春期前后,他都是年复一年地过着单调的生活。
他没有其它的办法,没有野营,没有愉食禁果的机会(也欠缺这方面的教育),
他已经到了青春期还在看连环画、并且从权威新闻机构那里得到国际局势方
面的讯息,因此他显得在政治和军事方面比较“早熟”。他几乎从懂事时起
便经常听到一个西方大国的名字,这个西方大国的名字就叫“美为“··”;它的兵很怕死,每人都备有一份《投降书》,
因为这样,我们觉得美国兵比日本鬼子更具人性的温馨;它最早登上月球,
并且最早拥有原子弹和氢弹,它的特务使用无声手枪;它很厉害,但似乎并
不残酷,它的国家意志也不像东方国家那样明显,它不是特别的迫害工人农
民(像蒋帮),也不搞上层的无情清洗(像苏修),是一个有喜剧色彩的活跃
的国家。——即使是在全中国都在愤怒地反美时,我们也不难通过各种类似
的印象对美国产生一种——怎么说呢?⋯⋯一种隐约的好感。我相信一整代
的中国孩子都有同样的真实心迹。
就像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所表述过的那样:社会帝国主义的战争
威胁使我们那一代的孩子处在战争冲动之中。尼克松访华很容易使我们在
“帝”、“修”之间一边倒。
有一天上课,我的老师很神秘地告诉我们:“如果我们和苏联打起来,
美国也要帮我们打。”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激动,因为我们本来就
不是特别恨美国(虽然知道中美之间打过朝鲜战争,但美和
的签字使我们宽容了它)。而对苏联,则是完全不可原谅:其一,苏联的统
治集团是一群暗藏在斯大林身边的叛徒(苏联人很坏,从《列宁在》
中发现:列宁身边的叛徒居然如此穷凶极恶!);其二,我们认定:从老沙皇
到新沙皇。总是亡我之心不死的,从海兰泡大屠杀到珍宝岛事件,都说明我
们同这个邪恶的社会帝国主义断没有朋友可做;其三,苏联人卑鄙,从克格
勃到把好端端的人送进精神病院,这些手段都让我们看不起。我们对这个北
邻的由叛徒和克格勃统治的国家充满了憎恶和警惕。⋯⋯这个时候我们学唱
了一首歌,是朱逢博演唱的,名叫《红杉树》。
在那美丽的西湖边,有一棵红杉树。
越过重洋,来自彼岸,滋润着友谊雨露。
红杉树,红杉树,你带了美国人民的友谊,你生长在东方美丽的国土。
啊一愿你茁壮成长,挺拔的红杉树!
这首歌激起了我的感动,许多老人也禁不住念叨起美国大鼻子当年的
好处。尽管政府公告中一再强调反对“两个超级大国”,但我及同龄人的信
念是:中美必须结盟。十几岁的我开始对国际政治忧心如焚。众所周知,勃
列日涅夫时代,苏联在国际上处于攻势,并且对世界上的各种革命力量及左
派力量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毛泽东就曾为此不安,他曾对基辛格说:我是喜
欢右派的,右派比左派好。他不喜欢勃兰特,因此他投了反动的帝国主义头
子尼克松一票。——回想起那个时期。我的感情同伟人何其的共鸣!我用极
右的眼光看待世界上的事情。除了朴正熙、阮文绍和蒋介石外,我认定世界
一切政治势力的领袖,只要他亲美,他必定是清醒而英明的;相反,智利的
阿连德是个政治侏儒,诗人聂鲁达是可耻的克格勃特务,几内亚的塞方·杜
尔不可救药,埃及的纳赛尔可悲可叹,我尤其痛恨印度的英迪拉·甘地夫人
(这个女人不但亲苏,而且反华),更让我感到惊心动魄的是:我自信中国
拥有巨大威望的非洲,也出现了反华的喧嚣,埃塞俄比亚革命之后,其政府
机关报《非洲号角》出现了攻击中国的言论。第三世界的每一次政变都使我
疑惑:是不是苏联搞的?南也门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