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报告文学《凤凰展翅》之一
1、凤落平沙
凤凰乃通灵之物,历来被炎黄子孙视为民族的图腾。据《尔雅·释鸟》记载,凤凰"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安宁"。龙凤呈祥,丹凤朝阳,百鸟朝凤…多少祥瑞的说辞赋予了这种传说中的百鸟之王,我们只闻其名,不见其形,而记录凤凰最早的年代已不可考。
在我国,以凤凰冠名的大山竟有42座之多。
故乡也有一座凤凰山,上面布满了凌乱的石头,它属五台山余脉。其实这种山体是很普通的,也最具地方特色,千百年来它就那样子了,不要指望坚硬的山石上能长出一片森林,有一些可供牛羊食用的蕨类植物就很不错了。山那面是原平市的同川,同川的梨果在山西历来都有名气,有名的不单是它悠久的历史,更是漫山遍野的梨树在春天会哦咏出千古绝句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只是同川归同川,凤凰山归凤凰山,从来没有可比性。
年少的时候,我和伙伴们没少爬过村后那架大山,我们站在山顶的一座石头小庙前,看一眼山那面硕果飘香的梨园,再看看山这边七高八低的梯田,说不上心里是怎样一种滋味,总觉得这边少了点什么,那面又多点什么。很长一段时间,沿着定襄县北侧的山脉行走,你看不到有成片的树木汇聚成林,离山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钢青色的龙山,钢青色的虎山,还有钢青色的凤凰山箕踞在黄土梁上,山形脉络是那样的清晰,须眉皆可历数。至于横插过来的龙头山更是让人难以形容,头是光光的,身子也***着,雨水从上面肆无忌惮冲刷下来,卷入那个叫做上汤头的小村庄,然后呈扇面状越过公路,注入混浊的滹沱河里。
凤兮?凰兮?
古书有云,雄为凤,雌为凰。阴阳交感,化生万物。湘西的凤凰山,鲁西的凤凰山,辽西的凤凰山,甚至长白山下、西湖岸边的凤凰山,莫不是山清水秀,嘉木林立,邃谷幽泉,古刹森严。因了那山之嵯峨,水之润泽,树之环合,庙之苍古,这样的大山才不负这样的名号。唯独站在"渠开广济福黎烝,泽被三县田万顷"的广济灌渠上北望定襄的凤凰山,那只落魄的凤凰一脸穷酸相,有些古旧,有些冥顽,有翅不凌空,有羽不翱翔,除了石头还是石头;退后一点,或者驻足在那条流淌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已经身染沉疴的滹沱河堤上,你连凤凰啄羽的样子都看不分明了,只有一些淡淡的山岚缠绕在山腰间。一些流传于坊间超越时空的神话传说也变得子虚乌有,荒诞不经。
是凤凰山苍凉的地表让途经此处的路人心生一抹怜惜,谁还去计较她是否有过凤凰栖鸣的神奇景观呢?
《尚书》有云,萧韶九成,凤凰来仪。
而2002年以前的凤凰山,是看不到哪怕一棵可以招来金凤凰的梧桐树的,也听不见群鸟吹奏的韶乐或咸池,只有凌乱的坟茔和一些春种秋收的农作物摇曳在猎猎风声里。凤凰山背负着先人们善良而美好的愿望,荒凉地跋涉在忻定盆地上,极像是沙漠里的一峰骆驼,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还是看不见绿洲。
那时候居住在附近的村民在闲谈之中是很少提及凤凰山的,凤凰山最欠缺的恐怕就是传奇了。赶着牛车,驭着庄稼从丘陵里钻出来的农民,脸色如同山石一样呈淡褐色,他们身后留下的脚印疲惫而凌乱不堪。凤凰山鸟瞰着一辈一辈的村民喘息在它的足底。偶然,也有村民回头瞟她一眼,那么大的一座山也忍不住要颤栗一下,兀自有了一种负罪感。
是后来梦一样的绿色彻底改变了大山约定俗成的感觉,是大幅的油彩突然涂抹了凤凰山麓广袤的丘陵沟壑,同时也感化了村民们一成不变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