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香蕉孩子
作者:林希
全家团聚,含饴弄孙,本来是人间乐事,但到了美国,小区花园里每每遇到中国老人,说起家常,许多人表示并没有感到快乐,更有老人说到家事,竟然暗自悲伤到眼圈微红。细打听,才知道家中的种种不快,让老人后悔真不该辛辛苦苦地跑到这里来,吃苦不说,还要生一肚子闲气。
生儿女的气,好说,大不了和孩子闹一场,发泄发泄也就算了。最受不了的是隔代人的气,那才是气你没商量。
隔代人,就是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他们出生在美国,按照美国宪法,他们有美国国籍,是美国人,或者如我们所说,是华裔,香蕉孩儿。他们的父母虽然有了绿卡,甚至入了美国国籍,但他们离国前受到过中华传统文化熏陶,吃过中国饭、会说中国话,知道对长辈不可直呼其名,懂得规矩礼貌。至少不会放学回来见到爷爷奶奶先顶你一脑袋,你问他晚上吃什么饭,他冲你喊一声“no”,然后跑进自己房间,关上门看电视去了。
我家的小孙女,出生在美国。起了个中国名,她自己只知道姓,至于名字,就是那个美国名了,两岁之前,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吃中国饭,也喝点粥。两岁后,我们回国,孩子进幼儿园,说美国话,和美国小朋友在一起,开始吃快餐。再上了小学,回到家来,和父母也说美国话,即使爸妈对她说中国话,她也用美国话回答你,完全香蕉孩儿了。
我们的祖孙关系,在美国华人家庭中算得是和谐的,小宝宝也乖,和爷爷奶奶也亲,亲到爸爸妈妈下班回来也不去找。临到回国,还掉了几滴眼泪儿。可是这次到美国,小孙女已经六岁,再见到爷爷奶奶,完全陌生不说话了,不吃你带来的东西了,上学去不和你说再见,放学回来不向你问候,在孩子眼里,爷爷奶奶成了一个局外人。
有的中国老人猜疑,怀疑儿媳妇挑拨得孩子疏远爷爷奶奶,更有人抱怨,自己辛辛苦苦跑这里来,一天给他们烧饭,洗衣,到头来,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说句知心话。何苦呢?一对老夫妻对我说,我们老两口在国内生活好极了,每个月两个人一万元退休金,晚上去饭店点一样小菜,吃得舒舒服服,何必跑到这里来吃苦受气?
中国老人和香蕉孩子之间出现了隔阂,而且是不可逾越的隔阂,此中最令人头痛的隔阂,是不吃一种饭。许多中国老人说,你简直不知道他要吃什么饭,好心好意为孩子准备的饭,他看也不看,他就吃奶酪,吃烧烤,中国人谁家老人会烧烤呀,连家里的烤箱都不会用,你给孩子炒了回锅肉,烧了鱼,他一手推开,拉过一碗白饭,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美国人就是这样吃饭的,吃米饭不“就”菜,一大碗米饭下肚之后,再吃一块烤鱼,还得有一杯可乐。看着真气人。
语言不通,也是祖孙隔阂的一个原因,这次来美国之前,电脑上和孩子交谈,小孙女对于爷爷奶奶即将来家,表现得非常高兴,但是到了美国,祖孙之间已经没有话说了。一次爸爸妈妈不在家,小孙女对我们说:你们回中国吧。奶奶听了一愣,小孙女怎么轰我们走呢?随之孩子又说:“你们回中国,我就不说中国话了。”你看,说中国话,对于这些香蕉孩子来说,已经是相当艰难的事情了。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但学校里,爱国教育非常认真,小孙女表演的国旗下宣誓,神态严肃,不仅唱,还表演哑语,就和中国孩子在国旗下宣誓一样。
只是也怪,看见学生们跑步,跑出学校时大家你追我赶,跑到半路,不同肤色的孩子就各成一小队了,中国孩子招呼中国孩子一起跑,黑人孩子更是和黑人同伴一起跑,放学走在路上,也是“人以群分”,亲不亲,自家人了。
华裔家庭对于孩子的故土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