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东晋氐族苻朗及其寓言体子书《苻子》
内容提要:《苻子》是东晋氐族人苻朗模仿《庄子》而创作的寓言体子书。通过探讨苻朗的生平,勾勒《苻子》的著录、流传、整理情况,归纳了今存50余则佚文的主旨。着重阐述了《苻子》大量使用寓言,从思想内容到艺术手法层面对《庄子》的刻意模仿,它是中古“学庄”的重要环节,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少数民族知识分子对汉族经典的态度。
关键词:苻朗《苻子》考证寓言
《庄子》“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它对后世文学产生了巨大影响。学庄而拟其形者,如韩愈《马说》、柳宗元《三戒》、刘基《郁离子》;学庄而得其神者,如李白、苏轼,均为一代巨擘。这种游刃有余的境界,实非一蹴而就,有意识地模仿《庄子》进行文学创作,经历了蹒跚学步的青涩期。东晋苻朗所著的子书《苻子》,便是这个时期学庄的代表。本文拟从文献学与文学两个角度,对《苻子》进行研究,以就正于方家。
苻朗生平
苻朗(?-389),字元达,十六国时期前秦苻坚之从兄子,略阳临渭(今甘肃泰安东南)人,氐族。他的学庄,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少数民族知识分子对汉族经典的态度,应当予以重视。
《晋书》卷一一四《苻坚载纪》所附之《苻朗传》,较为详尽。坚尝目之曰:
“吾家千里驹也。”仕前秦为镇东将军、青州刺史,封乐安男。东晋太元九年(384)降晋,为员外散骑侍郎,后为王国宝谮而杀之。《晋书》本传云:“临刑,志色自若,为诗曰:‘四大起何因?聚散无穷已。既过一生中,又入一死理。冥心乘和畅,未觉有终始。如何箕山夫,奄焉处东市!旷此百年期,远同嵇叔子。命也归自天,委化任冥纪。’”这首临终诗,集中反映了苻朗的生死观,可与《苻子》中数则以“恶生乐死”为主旨的寓言相互参照。
苻朗降晋之后,忤物侮人,终致杀身之祸。《世说新语·排调》:“苻朗初过江,王咨议大好事,问中国人物及风土所生,终无极已。朗大患之。次复问奴婢贵贱,朗云:‘谨厚有识中者,乃至十万;无意为奴婢问者,止数千耳。’”刘孝标注引裴景仁《秦书》曰:“朗字元达,苻坚从兄……吏部郎王忱与兄国宝命驾诣之。沙门法汰问朗曰:‘见王吏部兄弟未?’朗曰:‘非一狗面人心,又一人面狗心者是邪?’”
唐人所辑类书《碉玉集》卷一四引《秦书》曰:“苻朗字元达,晋时苻坚从子。为青州刺史,善识完味。食鹅知完白黑之食处,鸡知栖宿半露之处。苻坚既败,晋遂伐青州,朗降于晋。既至杨都时,晋会稽王司马道子具设江左珍肴与朗高会,因问朗曰:‘关中美膳若于此?’朗曰:‘在此。盐味稍生耳。’及问宰夫,果以生盐作食。是时在坐有豪俊迭相夸侮,欺朗北鲁之人。朗更倨傲,命左右僮仆长跪于前,张口,朗辄遥唾口中,遣令送出,时人皆伏之。”身为降臣,面对欺侮,苻朗傲视权贵,矜高忤物,与庄子的性格颇有相通之处。《庄子·秋水》将惠子比作鸱,相国之位比作腐鼠,以鸩鹅自况,云“鸱得腐鼠,鸩鹅过之,仰而视之曰:
‘吓!’”其傲可知。这种性格上的相通,正是苻朗模仿庄子的内在动力。
苻朗生平的原始资料,见于以上三处。最大的不同是《晋书》与《玉集》引《秦书》指出苻朗为“苻坚从子”,《世说新语》刘注引裴景仁《秦书》作“苻坚从兄”。关于这个问题,胡道静先生《晋代道家书(苻子>成书年代考》一文,指出“苻朗究竟是苻坚的从兄子还是从兄,根据苻坚曾夸苻朗称‘吾家千里驹’一语来看,应当是前者亦即是《晋书》的记载为确。因为‘千里驹’是运用了一个典故,它不仅是长辈对晚辈中的俊才的提法,并且还带出了伯叔与娃辈的亲属关系。曹操首先用这个《楚辞·卜居》中的词儿来夸称自己的族娃曹休,后来的沿用也多数是明确了这种亲属上的身份关系。”此外,胡氏认为“苻朗的卒年(受刑被杀)在公元389年(晋太元十四年);《苻子》的成书则在公元385至389年(晋太元十年至十四年)之间,即四世纪八十年代晚期。至于苻朗的出生年份,大约是在公元338年(晋咸康四年)的上下各十年之间,这是因为苻朗是苻坚的从兄之子,故以苻坚的生年(338年)作为基数而以加减十年来推算。”胡氏考证翔实,当可据信。
《苻子》的著录、流传、整理情况
较早著录《苻子》的是南朝梁咨议参军庾仲容《子钞》。其书亡佚,宋人高似孙《子略目》卷一录《子钞》之目云:“《苻子》二十卷,苻朗。”《晋书》本传云:“著《苻子》数十篇行于世,亦《老》《庄》之流也。”《隋书·经籍志》子部道家类著录:“《符子》二十卷,东晋员外郎符朗撰。”唐马总《意林》卷六:“《符子》二十卷,名朗。”《旧唐书·经籍志》:“《符子》三十卷,符朗撰。
”《新唐书艺文志》:“《苻子》三十卷,苻朗。”宋郑樵《通志·艺文略》:“《符子》二十卷,东晋员外郎符朗撰。”应当注意的是,郑樵照搬前代目录,不能如实反映当时书籍的存佚状况。宋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六曰:“如《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