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受难日什么意思 [老师节,我的受难日]
我是尚老师。 可能你以为熟悉,便在记忆的深处搜寻,最终恍然大悟,最终记起我是你的小学老师,心想:原来是这个老头。假如是这么?我要感激你。在我几千个学生中,能记住我的还有多个?
几千,真有这么多?是的!但注意不要总把桃李满天下看成享福,对一个重感情的人――比如我而言,这是痛苦:全部的学生毕业后,没有一个再来看过我――几千人,竟一个例外也没有。
以前的老师节,经常收到很多礼品,当初的学生送的;以前的学生这时却不见踪影。我又惦念起她们来了,她们为何没来看我?工作太忙,没时间?或有事耽搁了?……很多不合理的猜想在我脑中闪过,却不敢想最有可能的事实:她们忘了我;忘了我曾是她们的老师,忘了她们曾经许下的诺言:“老师,等我长大,一定回来看你,还要陪你游清华园,赏未名湖……”清华园?末名湖?她们当中一定有些人去过,不过只是独自面对。我不想沾她们的光,无偿去旅游。只要她们看看我,谈谈她们的生活,让我分享她们的欢笑,拭去她们的泪水,别让我一个人孤坐在那里就行了。但这个老头子最终的近乎于央求的渴望竟没有些人理会!噢,我说得过火了。我没有记恨她们,真的没有。当孩子们说了不该说的真话,总有些人说些“童言无忌”之类的话来缓解尴尬。既然孩子有乱说话的权利,我自然也不能要求她们以语言来确保什么。
退休以后,老师节――我的节日竟成了我的受难日。我守着空洞的房子,看挂在墙上、堆在桌上的礼品。以前,学生给我送过很多礼品,我全部好好藏着。我睹物思人,眼前出现出熟悉的身影,又联想到未送礼品的学生,她们也挺可爱的。你肯定不相信:“这么多的学生,你全记住了?”反问一句:“你又不是我,怎样会知道我记不住她们?”我认为衡量老师的标准是看她能否记住她的学生。只有心中有学生,才能升华到爱。我不是自诩怎样怎样好。说实话,我不算个好老师,我不能把爱平均分给每个学生.只能尽力压制自己不把这不平均表现出来。
沉醉于回想的时候,最痛苦的莫过于一不留神被拽回残酷的现实里:仍然没人来,我没有听见门被推开的“咯吱”声。心里有些慌,想知道是什么光景了。墙上挂着她们送的钟,但我却把百叶窗拨开一道缝儿,屋后两棵傍生的柳树拖下长长的影子,直挺挺地指向东方。在惊讶平时难熬的时间过得如此快之余,心也根本绝望了。我的节日就要走了。我茫然坐着,不知道应该对它的逝去表示部分挽留,还是该在它屁股上踹上一脚,让它滚得快些。就这么一直茫然地坐着。天渐显暮色,灯没有开,屋里的一切模糊起来,我从混混沌沌中醒了,慢慢站起,缓缓移到门口,把虚掩的门关上。饭也不想吃,径直走到床边,睡了。
老伴先去了,儿子30天象征性地来两三次。她怕我两腿一伸,摆了十余天,像齐桓公那样臭了才埋,便在贫瘠的家乡找了个远房亲戚,叫她的儿子来城里读书,和我住在一起。于是,我认识了珩。我明白:她只是儿子的替身,但我没把对儿子的不满发泄在她身上。我对自己说:“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珩说话不多,也不爱笑,唯一感爱好的是我收藏的那数百件礼品,经常和我一起欣赏,听我讲它们的小说。比如这只木雕鸽子,仅碗口大小,没有上色,刻得也有些粗糙。我告诉珩,这是学生送的,木雕雕得不错,那年老师节,为刻这鸽子给我,她的手磨出了血泡。珩小心听着,待我说完才问:“我能够拿起看看吗?”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