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村上春树的地下世界
采访者:[美]黛博拉·特瑞斯曼
被访者:[日]村上春树
村上春树,1949年生于京都。毕业于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1979年以《且听风吟》登上文坛。主要长篇小说有《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挪威的,以及你在书中提到的其他类型的音乐作品。通常情况下,你的角色听特定的乐队或者流派。这能帮助你弄清楚他们是谁?
村上春树:我写作时通常会听音乐。所以音乐非常自然地流露到我的写作中。我不太会想是什么类型的音乐,但音乐对我来说是一种食物,它提供给我写作的能量。所以我经常写音乐,通常会写我喜欢的音乐。这对我的健康很重要。
特瑞斯曼:音乐使你保持健康?
村上春树:是的,非常有用。音乐和猫,帮助了我很多。
特瑞斯曼:你有几只猫?
村上春树:一只都没有。我每天早上绕着我的房子慢跑,都会遇到三四只猫,它们是我的朋友。我會停下来跟它们打招呼,它们会和我亲近,我们彼此都很熟悉。
特瑞斯曼:当《纽约客》刊登了《刺杀骑士团长》摘录时,我问你作品中的非现实元素。你说“当我写小说时,现实和非现实很自然的交织在一起,这不是我的计划,我只是跟随着它写出来。但是当我越是试图用写实手法写真实事情时,非现实世界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对于我来说,小说就像一个聚会。任何想参加的人都可以加入;同样,想离开的人也可以随时离开。”所以,你是怎样邀请人物和事件加入这个聚会里的?或者说你在写作时,是怎样到达一个地方? 村上春树:读者经常告诉我,在我的作品中有一个非现实世界,主人公经常进入那个世界,然后又返回到现实世界。但是,我经常看不到这个非现实和现实世界的边界。所以,很多情况下,他们交织在一起。在日本,我想那个世界非常接近于真实生活,如果我们决定到达那个地方,并不困难。我有个感觉,在西方世界,达到那个地方很不容易;你必须做很多尝试才能到达。但是,在日本,只要你想到哪里,你就可以去。所以,在我的故事里,只要你到达井底,就会有另外一个世界。你没有必要告诉这边和那边的区别。
特瑞斯曼:那边经常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吗?
村上春树:不一定。我想这更多的是和好奇心有关。如果有一扇门,你可以打开它,然后进入另一边,你就可以了。这只是好奇心。里面是什么?再过去是什么?这就是我每天做的事情。当我写小说时,我通常会早上四点起床,然后到我的书桌边开始工作。这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我喝真正的咖啡。但是,一旦开始写作,我就会去其他地方。打开门后,进入那个地方,看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在意,它是一个真实世界,或者不真实的。我越走越深。当我集中于写作时,会进入到类似地下的地方。我在那里会遇到奇怪的事情。但当我看到他们时,对于我的眼睛来说,他们很自然。如果那里很黑,当黑暗抵达我时,或许会带有一些信息,你知道吗?我试图抓住这些信息。所以我环顾四周,描述出我所看到的,接着我就回来了。回来很重要。如果你不能回来,非常恐怖。我很专业,所以我可以回来。
特瑞斯曼:所以你带回来了一些东西?
村上春树:没有,那样会很恐怖。我会留下那里的一切。当我不写作时,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尊重日常生活。早上起来很早,晚上9点左右就睡觉,除非有棒球比赛。我跑步或者游泳。我是一个普通的家伙。所以当我下楼时,有人会说“打扰下,村上先生,见到你很高兴。”我感到很奇怪,我没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他见到我会高兴?但当我写作时,我认为我很特别,或者至少是很奇怪。
特瑞斯曼:你讲过很多次这个故事,四十年前,在看一场棒球比赛时,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写小说。虽然在那之前你从来没有尝试过写作。你在回忆录《当我谈论跑步的时候谈论的是什么》写道,“我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我干净利落的抓住它。”那个東西就是写作的能力,或者说你可以写作的想法。你认为它从哪里来的呢?如果你如此普通,它为什么会来找你?
村上春树:一种顿悟,这就是它的本质。我热爱棒球,我经常去棒球场。1978年,我29岁时,去东京的棒球场,看我喜欢的球队——养乐多燕子队。那是个开放日,非常晴朗的一天。我在观看比赛,看到第一个击球手连击两球,那个时刻我感受到我可以写作。可能是我喝了太多的啤酒吧,我不知道,但那个时刻我有了一种顿悟。在此之前,我没有写过任何东西。我经营着一家爵士俱乐部,每天忙于制作鸡尾酒和三明治。我做的三明治非常好吃!那场球赛后,我去文具店买了些必需品,开始写作,然后就成为一个作家。
特瑞斯曼:那是四十年前。在那时,写作如何改变了你?
村上春树:我改变了很多。当我开始写作时,我不知道怎样去写。我用一种非常奇怪的方式去写,但是读者很喜欢。现在我不是非常在意我的第一本书《且听风吟》,它出版得太快了。很多年前,我坐在东京的火车上,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