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介绍:北岛,不是我批评你受访者:臧棣采访者:罗向前钱一鸿宋乾采访时间: 2011 年9月,2011年11月采访方式: QQ 。 EMAIL 。SKYPE视频。第一部分诗歌批评与“党同伐异”罗向前:你的长篇批评文章《诗歌政治的风车:或曰古老的敌意》在朋友间传阅, 说实话,我读了之后有点感到吃惊。吃惊的原因,倒不是你的批评风格,而是你打破了你对你自己立下的一个批评的规矩。你曾说,你的批评不会针对诗人,尤其不会针对当代诗人的具体的缺陷和弱点。你的批评只会写诗人值得发掘的那一面。而且在原则上,你不会对当代的任何诗人进行批评。但这次,你把批评的锋芒指向了一个具体的诗人,而且这个诗人名字叫北岛。这不是和你自己立下的批评准则有矛盾吗?我们几个朋友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臧棣:我的确立下过你说的那个“规矩”。这里,还是打上引号吧。我对诗歌批评的理解,从早年开始深受T .S. 艾略特的影响。 1980 年代前期,从诗歌的知识资源上讲, 你们都还记得我们那时没有别的诗人批评家的东西可看,所以,几乎把艾略特都读烂了。即使现在的诗歌风尚从多个层面不时地绞杀艾略特,我觉得我在内心深处依然保持着对艾略特的忠实。这可以理解为一种阅读的友谊。《荒原》在我看来依然是一首伟大的诗。并且,什么时候读,都会给人启发。即便是有时候阅读它产生的厌倦,也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在很大程度上,阅读他的诗歌的经验,无形中也强化了艾略特在诗歌批评方面给我树立的榜样。特别是他对玄学派诗人的重新评述,对我的大脑中的诗歌皮层构成了永久的刺激。按我在 1980 年代的理解,正如艾略特在他的诗歌批评中所示范的,诗歌批评的主要任务是发掘和阐发批评对象中包含的文学的启发性。说通俗点,就是要多看到批评对象身上的优点。所以,我为自己从事诗歌批评立下的“规矩”是,只看批评对象(诗人或诗歌作品)的优点。至于他们的缺陷或弱点,我的看法是,那应该是由上帝和时间负责的事。我就不必再浪费精力去说三道四了。诗歌批评的责任在我看来就是尽量去挖掘诗人的优点。在批评的层面上去谈别的诗人的缺点,对我来说,那是一种过于居高临下的姿态。至少,我的批评伦理对此不太适应。另一个相关的“规矩”是, 由于新诗文化以及当代诗歌在我们的文学语境中所处的弱势地位和不断被排挤被妖魔化的趋向,从诗歌防御战的角度,从为诗人辩护的角度, 我也要求自己即使是在激烈的诗歌论战中也不针对诗人。比如,在 1999 年的民间诗歌和知识分子诗歌的论战中,我只针对了批评家,如我的朋友沈奇。还有谢有顺,作为批评家,他是一个有分量的论敌。立下这些个人“规矩”的另一个原因,也许和我对诗歌批评的范式感觉有关。比如, 从内心讲,我更愿意将诗歌批评看成是一种基于内心对话的评论:即评价与谈论。批评,在中文语境里,它的意味多少有点奇怪。比如在日常语言层面, “批评”多半指从高往下施行的一种对弊端、错误和缺点的“责难”,甚至是“批判”。所以, 批评,在我们的文化语境里更像是一个给不给面子的问题。我曾无数次感叹,我们的现代文化中缺少“批评文化”和“批评伦理”。比如,我们看西方文化里的人物传记,给我的印象是,两个朋友可以为一个话题争论得大打出手,但争论之后, 依然可以做朋友。而在我们的批评文化中,只要你公开批评一个人,那么你们之间的友谊也就完结了。所以,在我们的文化语境里,你批评一个人,往往被理解成你不是在探讨一个问题的真理性,而是被人为地感受成对他这个人本身的批评。为什么会如此?说起来太复杂。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现代文化中依然缺少对真理认知的尊重。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由于整个社会文化中缺少对个人价值的绝对尊重造成的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一个人足够自信的话,他是不怕批评的,甚至是欢迎批评的。而且,我理解,当两个人就某个话题进行论辩和争执的时候,真理性的认知是被激发出来的。换句话说,按我认同的理念,两个人争论的前提是, 有关的真理都不在这两个人身上。真理是处在第三方的。用现在流行的话说,真理性的认知是潜含在知识共同体之中。它是一种非人格的心智现象。批评的本质, 不是要发现真理最终体现在谁的身上,或是让我们最终意识到真理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很可能恰恰相反,争论的要点是,批评最终让我们意识到真理往往不是在谁的身上,而是处于一种被激活的状态。真理性的认知不是一个个人的标记。比如,在这里我批评北岛。也不是说,我掌握了足以批评北岛的真理。或者是, 对相关话题的真理性认知,非此即彼地只存在于我们两人中的某个人身上。而是说,相关的真理性认知急需得到一次公开的澄清。也许,在你们几个朋友看来,我对自己立下的“批评规矩”确实有所改变,但也可能,从另个角度说,我的“规矩”并没有大的改变。如果不出大的意外的话,我依然会信奉我立下的批评规矩。怎么。你们几个原来不是都很欣赏的吗? 宋乾:但是,像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