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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普乐:村落里的三先生.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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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介绍

文档介绍:朱普乐:村落里的三先生
朱普乐:村落里的三先生
痛先生
年长者喊她痛姑娘,小孩子喊她痛奶奶,更多人则是喊她痛先生——在我们黄田,不光将男人称作先生,女人亦然,只要她有文化。什么名字不好起,为什么起个“痛”?真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痛”字。
痛先生不同于一般的农村妇女。痛先生有文化,能写一手娟秀的蝇头小楷;还能背《女儿经》、《朱柏庐治家格言》,一套一套地解给你听,叫人听得入神。还会打算盘。什么“斤求两”“两求斤”,什么“飞归”,无一不会。
痛先生衣着梳妆也不一般。她梳的头不是大众化的“耳朵毛”,也不是“巴巴髻”,倒有点像男人们的“大包头”,往后梳,到颈脖就没毛发了。显得精神,不像上了年纪的妇人。她常常在褂子外面套件毛线背心,清丝丝的,很淡雅。背心是她自己用毛线结的。她不但会结背心,还会结毛衣毛裤、手套袜套。她结的毛线手套尤其讲究,一道红的一道黑的,手指头可以露出来,尖尖细细的,白生生的,写字打算盘做针线都不碍事。姑娘们都想得到这样的手套。然而在那个年代,羊毛绒线是极为罕见的。
痛先生的丈夫早年在上海做事,一直不回来。痛先生也从来不去上海。痛先生有句口头禅:“我一个人还不照样过?”有好事者打听她的丈夫,她从不接腔,好像没听见,让人自感没趣。
痛先生似有缕缕隐痛。
痛先生住的是五间一路的两层大瓦房。中间是个大堂屋,两边各两间。她将半边让人住了(黄田村房子很多,是从来不收租金的。有人住就挺高兴,因为有人住的房子不容易坏),自己住半边,两间,完全够了。痛先生无儿无女,一个人的日子多少有些寂寞冷清。但痛先生说不,说是“落得个清静自在”。痛先生有一些田产,虽说谈不上富足,却也能过。“土改”的时候划成分,划了个“小土地出租”。知情人事后透露:若是再多几亩田,就够得上地主了。
痛先生捏了一把汗。
“土改”以后,痛先生把田托付给有劳力的人耕种,随便人家给些稻子,痛先生不争较多少。说:要是划了地主,还什么都没了哩!痛先生想得开。当然,人家也不亏她,按例办事。因此生活得倒也滋滋润润。更何况,痛先生有文化,能找到事情做。她在供销社当过会计,在信用社当过记账员,还干过邮政代办员——邮政局在黄田设个代办点,聘她代办邮政业务。于是痛先生卖邮票、分发信件、代收包裹,还帮人写信,帮来信的人家念信。痛先生做这些事很细心,也很耐心。乡下人不懂的地方很多,痛先生便一样一样地讲给人家听。一只绿色邮箱挂在她家门口,于是她家也就成了一个特定的处所。“到哪里去?”——“到邮政局去。”——看,痛先生家成邮政局了。村里人说,发信的地方就是邮政局。十里外的榔桥河有个邮政局,不过干事的多几个,穿的是一色的上等卡叽布制服,墨绿的。他们见过。痛先生怎么不穿绿制服呢?他们有些纳闷。
有时候,痛先生还教学生。小学放暑假了,有家长说:“这怎么办?一个暑假两个月,还不把小家伙玩疯了,识的字都还给先生了?”于是合计,请痛先生出来教教孩子们。完全是“民间活动”,自觉自愿。有点像如今的暑期补****班。痛先生不大情愿,说自己老了,怕误人子弟,再说家里也不十分宽敞。但家长们说不要紧,只不过把孩子们圈住,免得他们无法无天,至于能学到多少东西,并不在意。痛先生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于是把中间堂屋腾出来,打扫干净,就开课了。桌凳自备,结束的时候搬回去。课本也是自备,你拿什么书,痛先生就教你什么书。于是“百花齐放”:有“昔时贤文”,有“子曰学而时****之”,有“人刀口手足”,也有“将革命进行到底”,甚至还有“培风学校十周年纪念刊”。痛先生不但都能教,还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也有学珠算的,痛先生便从“一加二加三”教起,有学生嫌“一加二加三”太浅了,痛先生说:“中,从一归教起,教到几归是几归。”
我也参加了痛先生的“暑期班”。痛先生说我“吃书”,不能只满足于背书识字了,要“学解”。就是学会理解文章的意思。不能“猪八戒吃人参果——食而不知其味”。于是她总是把课文解给我听。还不时地征求我意见,问“是不是?”“可不可以?”“你有什么想法?”我总是说“是”“可以”“没有想法”。痛先生说:“怎么能没有想法呢?应该有嘛。”又说:“也难怪,你还小。”
我的课本是一本民国年间读物,有孙中山的像,还有“青天白日”旗。痛先生给我通读一遍之后,又给我“解”了起来。解到得意之处,她忽然问:“你认识这个字吗?”
“黨字。”
“对,黨字。黨,是个坏东西,君子群而不黨。黨字怎么写的?”
“上面一个尚字,下面一个黑字。”
“这就对了!我们的先人造字是非常有讲究的。你看,尚——黑——尚黑什么意思?”
我不懂“尚黑”什么意思。
痛先生看我一眼,便将“尚黑”二字大解了一通。她讲得有声有色,我听得稀里糊涂。长大以后才知道,这就是“说文解字”。
“懂了吗?”痛先生问我。
我点了点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