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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堡柳船坞.doc

上传人:珍珠夸克 2022/8/7 文件大小:29 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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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堡柳船坞.doc

文档介绍

文档介绍:大堡柳船坞
陈启文 那个大堡实在太奇怪了,像是一夜之间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但并不生硬,因为有水,还有一个船坞,便有了抑扬顿挫的意味。天气晴朗时站在大堡脚下看船坞,看不见船坞,只看见半天云里长着一棵大树。是一棵柳树。长了千百年了,长老头儿从大堡上撵下来了。我爹却不死心,在家里先喝下几杯酒壮了壮胆,又拎了一壶刚出锅的烧酒,领着我爬到堡子上来,见了方秋爹,爹拿一只手摁在我长满疖子的脑壳上,要我跪下,给方秋爹磕头。我不肯跪,爹就暗暗使劲,连疖子里的脓血都给我摁出来了。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给我下什么跪,磕什么头呢?
老头子朝我们瞪了瞪眼,又哼哼地踱进工棚,开始鼓捣那条船了,把个屁股对着我们,屁股瘦得像刀把似的往外突,把两块补钉顶得老高。我爹站在门外,醉眼朦胧地盯着那老汉的屁股,喘着粗气儿。秋爹啊!我爹喊,一笔难写两个方字呢,五百年前咱也是一、一家呢。他一着急,语气带着结巴,给人一种分外悲凉的感觉。但方秋爹始终都把个屁股对着他。
后来我就跑了。我一跑,才给我万分尴尬的爹找了个台阶下。我跑到堡子脚下,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看见我爹一边跌跌撞撞地往下走,一边对着壶嘴喝酒,那壶酒方秋爹不肯收,又被他拎回来了。他的脸喝得通红,走到我身边,喷出一股酒气,呛得我也咳嗽流泪。我爹骂骂咧咧,那个老绝户,他死了谁来埋他呢?孤老相啊。我爹咕嘟又喝下一口酒,用力睁开眼,不知看着一个什么东西。
但方秋爹还是把我收下了。那时已是冬天,落了一场火雪。我喜欢爬到堡子上去玩,那上面的雪比任何地方都白。这个季节船少了,几乎看不见船了,水已落到坝脚下很深的地方。方秋爹提着一桶水,从那里往上爬,看上去不是个人了,像是件被风刮得瑟瑟发抖的老棉袄。我想去帮他一把,突然又想到了些别的东西,心硬了硬,就假装没看见。风把那棵柳树吹得吱嘎吱嘎作响,除了这声音,整个大堡上没一点儿响动。这树的确是很老了。
老天啊!方秋爹忽然干嚎了一声,我知道出了乱子,想也没想就奔过去了,方秋爹从那道又陡又窄的石阶上滑了下去,一桶水全泼了,那只木水桶一路上发出沉闷空洞的声响,滚进了水里。方秋爹的一只手本能地朝上面伸着,拼命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他把我的手抓住了。慢慢地,我觉得他松了口气。
他又问我,你姓啥?他好像有点神志不清了。
姓方!我大声说。
方秋爹摸了摸我的脑袋,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说,知道自己姓啥就好。
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最难相处的一是老姑娘,二是孤老。老姑娘性情怎样我不知道,方秋爹这个孤老可是让我吃尽了苦头。我十五岁跟他学徒,学了五年也没出师,后来是我自己跑掉的。
刚开始学徒,家里养成的坏****惯我还没有改掉,擤了泡鼻涕,随手捺在了刚裁出来的船板上,方秋爹愣是逼着我给舔了。我不肯舔,他就强按住我的头,顶着我的下腭让我伸出舌尖,把那鼻涕舔得干干净净了,老家伙又拍着我的脑袋哈哈大笑,那模样丑陋极了。他说,你一定会记我的仇吧,要记你就记一辈子,一辈子别把脏东西弄到船上来了,船是啥啊,船是神器啊。
渐渐的,我也发现这造船不是简单的木匠活。一个木匠打张桌子放在地上不平,打个柜子门关不拢,人家日你娘,骂你活儿糙,但毕竟不大碍事。造船那就不得了了,针鼻子大的缝儿都是天大的事,人命关天啊,稍微马虎一点就要背一身人命。一条船跟另一条船,外表上一看差不多,里边的东西却不一样,这造船,特别讲究里边的东西。方家世代造船,自然掌握了许多造船的秘密,一整条船造出来,不用一颗钉子。那船下水时,无论大小,都像是一整块木头雕成,头发丝大的缝儿也没有,被桐油涮得黄灿灿的,这样的一条船,父亲驾过―辈子了,儿子、孙子还可以接着驾。
那才是真正的船啊。方秋爹叹息一声,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一片大泽。又是春天了,水天一色,空旷而清晰。方秋爹不知不觉就有些走神,一时神色悠远。

最后一条船,下水已整整二十年了。
那会儿方秋爹的背还没有驼。那会儿他还有个女人,给他煮饭,给他洗衣服。方秋爹和汉子们正在弄那条船时,女人就在给他洗衣服,不时有肥皂泡沫被她撩拨起来,搞得他心神有些迷乱。女人体态丰盈,一洗白乎乎的奶子一滚,那可真是个漂亮娘们儿。
方秋爹吃力地定了定神,和那船对视了片刻。船头两侧各雕着两只鲭鱼的眼睛,看上去有股狠劲儿。鲭鱼是这大泽里最凶猛的鱼,这双凶猛的鱼眼是老方家的徽记。只要是老方家造出的船就少不了这双大睁的眼,放浪于江湖上的人,见了这双眼,就知道,老方家的手艺还没瞎呢。
船就要下水了。每次放船下水,方秋爹总要和那双眼对视片刻。可这次,他一触着这双眼就浑身一颤,蓦地感到一种强烈不安。他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大声提醒那些伙计们小心,小心啊。果然,还没等伙计们把系船的缆绳完全解开,那船就猛地一挣,像挣断了缰绳的一匹烈马